凌家的三个兄弟,都跟随爱财如命的薛不二学医,却是他学得最久,医术自然也最高。
采言年纪虽轻,但抱起方棠溪却也是轻而易举,走入内室时,蓝chui寒自然便跟了进去。采言转过头来,粲然一笑:「嫂子在外面等候便可。」
塞外离静溪山太远,当时他来不及去参加方棠溪匆匆忙忙的婚事,所以他并没有见过李蝶儿的真容,即使见过了,也只是一个冒牌的,因此这次见到蓝chui寒时,虽然觉得这女子容色虽然不算美貌,但举止有度,勉勉qiángqiáng也能算配得上方大哥了。
蓝chui寒微笑回道:「我看看凌公子的针灸术,或许以后能学一学。」
采言毫不疑心,说道:「也好,其实如果不针灸,每天能推拿按摩,也能活血化瘀,以后即使不能每月针灸,双腿也不会萎缩溃烂。师父教过我一套推拿之法,我可以教给妳。」
蓝chui寒道谢不已,跟着采言进了房。方父要去置办给凌太守的礼物,于是先行离开。
当方棠溪解下外裳,露出层层包裹下的伤时,采言大惊失色:「方大哥,你不是说只是受了轻伤么?怎么这么严重?」
方棠溪笑道:「我遇到了一个大夫,已经接上了筋脉,这条腿不会溃烂了,你不必担心。」
「那个大夫叫什么?」
「姓苏,但名字却是不肯说。」
采言道:「师父总说他医术乃是代代相传,天下无双,却不知这位苏大夫会不会更胜一筹。」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针灸用具,并让方棠溪平躺在chuáng上,给方棠溪施针,再授以蓝chui寒推拿之法。
采言发现蓝chui寒十分聪明,一套推拿法很快就学会了,于是教他粗浅的针灸技巧。
方棠溪试探了采言几句,便知道两人是经由薛不二而认识,一直亲如兄弟,他便和采言攀谈起来。
晚上的饭局设在金城醉云居,凌太守又邀了几个官员前来,方父早做准备,自然宾主尽欢。方棠溪因为带伤的缘故,不能喝酒,蓝chui寒便都代替他喝了下去。众人都觉得这妇人虽然生得相貌平平,却能识得大体,都是纷纷赞叹。
回到客栈时,蓝chui寒已有些醺醺之意。今晚那些高官都有让他多喝几杯的意思,却不想他越喝眼睛越亮,倒是别人都有点腿软,便都放过了他。
方父订房的时候,自然是让儿子和媳妇住在一个房里。方棠溪却是有苦难言,让下人背着他坐到chuáng上,看着蓝chui寒再也不掩饰地摇摇晃晃,神色迷离走近,y沉沉地看着自己,却是始终不说话,不由叹了一口气:「蓝公子,你既然不是拙荆,何苦要学针灸技法?」
蓝chui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妻子!」他的声音彷佛撕裂一般,再无掩饰,已然恢复了本来男子的低沉醇厚。
方棠溪只觉得酒气扑面而来,不由面孔胀得通红:「你胡说什么?」
「棠溪……我原来……爱你至深。」他低低叹息,彷佛隐忍了许久的苦楚,终于按捺不住,在深夜的寂静中哀鸣。
「蓝chui寒!你再说,我就要叫人了!」方棠溪惊慌失措,完全没想到冷冰冰的蓝chui寒喝了酒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醉了么?」他轻声一笑,「我没醉,我很清醒,大概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清醒了……」他低下头,对着方棠溪的唇吻了下去。
方棠溪大吃一惊,拚命挣扎:「你、你gān什么?呜呜……」带着酒气的津液却是没有多少污浊的味道,或许是蓝chui寒只喝酒的缘故,仍旧带着一股他身上好闻的清气。
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采言怒形于色,疾步将他从方棠溪身上拉开:「蓝chui寒,竟然是你!你易容成女人的样子想什么?方大哥为了你都瘸了,你还想怎么样?当年他从悬崖上面摔下来,明知自己会残废,却还是先让师父先救你,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还能这么bi他?」他一怒之下,心直口快,竟然连方棠溪当年不许他透露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只得对方棠溪道,「方大哥,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方棠溪看到蓝chui寒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眼里有太多东西,让他难以明白,心里却像是撕裂一般痛楚,不停地想:原来我果然是为了救他才残了双腿,他也果然因为这个原因才留在我身边……
蓝chui寒低声道:「原来如此。」
方棠溪的心急剧地一跳,勉勉qiángqiáng笑道:「蓝公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放不下?我都忘记了,难道你就不能忘记么?」
蓝chui寒慢慢站起身来,看了他许久,一言不发。
方棠溪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是因为意外受伤才会忘记前事的,他的意思可不是让蓝chui寒也「意外」失忆。
凌采言出身书香世家,又拜神医为师,没有机会练武,而蓝chui寒却是一门之主,武功高绝,只盼蓝chui寒不要一怒之下打伤凌采言才好。
「在下今夜唐突,还请诸位见谅。」蓝chui寒沉声一笑,那笑声萧索至极,却是抱拳行了一礼。
方棠溪看到他又恢复镇定,不由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你今夜喝多了,明天必定能忘了此事。回去饮些热茶醒醒酒就好。」顿了一顿,又忍不住道,「不要忘了。」
「嗯。」他这次并没有拒绝方棠溪的好意,神qg却似变得无比地温和,告辞以后便醉醺醺地摇晃着离去了。
采言看着蓝chui寒出去,满脸鄙夷之色:「这种人láng心狗肺,你救了他,他还不知感激,还把你气得头发都白了,就应该气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