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再俯视他们:“我想要燕风女子。听说她们狠绝而妖惑。”
人立刻散了。
以言罕为首,众人通红脸庞,各回各的家,过后遇到想以色讨好者,便劝:“下车吧,连扶风言氏都不成功,你送的又算什么呢?省中那位想的是燕风女子,要满足他,先要帮他拿下燕地三郡。你有那个本事?”目前谁都没有那个本事,所以后梁才有北边皇帝与省中君侯对立的情况。谁敢拿这个作文章呢?进献好女的人因此渐渐消匿,进献金银的人却逐日增加。
息再收足钱财,投入军备,偶然侧目,看到揺落面色很好。
“怎么了。”
“请大人教,”揺落想起之前不放心,还去问千年,不禁羞愧,“大人借言罕的事,杜绝了献女。”
“嗯。”息再带他去看浴池。揺落才知道两位扶风女子一夜打扫,估计累坏了。
他看息再的侧脸,想起息再自封为侯王时,男女宫人扒窗户,抱殿柱,迫切地看,像是初识其人,又像是追忆过去:俊美的九卿,原来生有天颜。
“大人严谨,我没见过大人主动亲近外女。”
听到揺落这么说,息再也只是哼一声:他的欲望在别处,或许在北,他本来不贪男女之事。
但揺落紧接着说:“但是,大人那天在殿上说‘想要燕风女子’,我没明白大人的心意,以为大人是想要文鸢公主。”
息再有片刻出神:“揺落,你真敢。现在谁不知道我是皇子,公主是我亲妹。”
“大人不会忌惮这些。”有了言罕的前例,荀揺落再也不怀疑自己对息再的认识,“霸功之主,不怕生人遵守的常理。大人想要什么,从来亲手去取。揺落见不到能阻挡大人的东西。”
息再以为揺落从人太久,消磨精神,不清醒了,便点一下他的肩膀:“这不是你该说的话。”然而他转过身,却抿着嘴,显然被取悦。
在寝室里,息再把玩被晏待时退回的王印,想着许久未见的人,并想起许多人与她的联系:“最重要的是,晏待时的心在她身上。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什么呢?真好,她一个人,能牵绊多个人,她无愧为我的——”息再光高兴了,没注意自己切齿。理智外的感情太多,促使他妄想,在深深的夜,与幻觉的小女子扣紧十指,滚入床榻。
他从小到大都是冷心肠,少有这种失控,醒来时,抹了一下嘴唇,竟然有血。寝室狼藉,他坐在其中,吞咽自己的血,知道梦里湿而甜的液体是什么了。
燕风女子。
燕王少年时,还没有被禁足在国,那时总去和夫人宫里,伙同赵王欺负文鸢。有时他心情好,会说:“你是我燕地的好颜色。”有时急了,只叫她一声“燕风女子”,便把樱池的泥巴抹到她后颈。
“我母亲灵飞美人出自燕地,与燕王的生母臧夫人并舅父白狼侯是亲属。所以燕王这样称呼我。”夏天昼长,文鸢独自待在灵飞,不比和豫靖侯封县的子弟聊天来得有趣。这些热情的青年,见晏待时离开,才敢找文鸢说话,不过也不亲近:双方隔着阙,由子弟们七嘴八舌地问,文鸢挨个作答。
“所以,燕王不但是你的血亲,还是你的母族。”
“是。”
“那他应该最优待你,可是我君豫靖侯常说,燕王是恶徒,联合你一宫的兄长,让你抬不起头。”子弟们为她鸣不平。
“唔,其实,我自己也没用。”文鸢现在就抬不起头,且因说着燕王和赵王,让她发冷,仿佛刚被泥巴糊身,又被提上云外高台。
“伏天打什么冷战?”青年们见她畏畏缩缩的,很不忍。有人好心帮她暖手。几只健壮的胳膊伸着。
文鸢要接,忽然看清他们的眼睛:绝不是好心人的眼睛。
远方的县城,悠悠的子弟歌:“与之令颜,君意令颜,千万里,送与君欢。”
文鸢避开这些胳膊。
阙外忽然传出号令,接着有人下马。脚步往这边来。
县人们收手,戒备着,看到晏待时的长发,脸都白了,急忙逃窜,一出堪忧阙,就惊到小茅的车。
晏待时没有理他们,径直到文鸢面前。
文鸢没见过他这副顾虑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和邻县子弟说话,让他不愉快:“对不起,恩人,我竟和他们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