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危怀风扯唇,见她拾起双箸,要往一锅看似清淡的?火锅里夹,耸眉道,“确定要吃这个?”
岑雪迟疑,认真看那一锅清汤,她并不熟悉苗家人的?菜肴,不知?道这一锅究竟是?什么菜色,相中它?,是?因?为其他的?菜一看就放了很多辣椒。
危怀风不点破,只是?笑:“也行,尝尝。”
岑雪便不敢尝了,转头问格秀:“格秀,那是?什么菜?”
“百草汤呀!”
格秀了然一笑,知?道外乡人最怕的?苗家菜多半便是?它?,不想成心捉弄岑雪,凑在她耳朵旁解释了一下汤里的?食材。
岑雪听?完,毛发悚然,瞪向危怀风,待要骂他故意捉弄自己,却?见他夹起汤里的?一块牛肉吃了下去。
“你……”岑雪愕然,脸色都白了。
危怀风勾着唇,吃完以后,转脸来?看她:“不错,给你来?一块?”
“我不要!”
危怀风拿木勺:“那来?碗汤?养胃的?。”
岑雪差点要从席上逃走。
危怀风笑出声?来?。
※
当天傍晚,节日氛围慢慢落幕,角天、金鳞与岑家家仆住在城头的?一家客栈里,岑雪、危怀风跟着下榻,在城门?口送别格秀、久秀姐弟。
格秀开朗,不停说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贡里村找他们玩,久秀内向腼腆,从头到尾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舍地看了岑雪好几眼。
危怀风看破不说破,送走人后,与岑雪往客栈里走。二人的?房间挨着,在走廊尽头,天已黑下来?了,栏杆外是?灯火点缀的?夜色,危怀风跟在岑雪身后,与她一块走进房里,岑雪推门?的?动作顿时收住,转头看过来?。
屋里还没点灯,二人的?眼里只有?栏杆外的?灯火,燃在彼此眸心,格外炙热。
“你放心,我酒量很好,干不出酒后乱性的?事。”
危怀风先开口,身上的?酒气散开,明明浓烈,他眸底却?又清亮似雪。
岑雪微微屏息:“那你要干什么?”
危怀风抬手亮出一物,微光闪烁,竟然是?岑雪先前抵押给久秀的?珠钗。
“不许送首饰给别的?男人。”
危怀风认真道,“不管什么缘由。”
岑雪一怔。
危怀风微笑着把珠钗插回她发髻上,转身离开,他自然不会告诉岑雪,头一次看见久秀拿着那支珠钗发呆时,他心里有?多恼火,也不会告诉她,为顺理成章地拿回这支珠钗,他偷偷在久秀家里放了多少银子。
岑雪呆看着他的?背影,及至房门?关上,才缓回神来?,反手关住房门?,靠在门?上,心头鹿撞。
※
入夜后,春草、夏花进来?伺候,岑雪洗漱完毕,便要休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人在干呕。
岑雪听?出像是?角天的?声?音,吩咐春草:“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草出去看了一会儿,走回来?时,脸色微赧:“不知?道角天小哥是?怎么了,扶着栏杆,一直在抠喉咙。金鳞小哥在一旁看着,数落他‘谁叫你一吃就吃了半锅’。”
岑雪微愣,旋即想起长桌宴上的?那一大锅百草汤,胃里跟着角天的?干呕声?一并恶心起来?,赶紧推开窗户,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春草、夏花不明所以,走去一旁。
夏天的?夜晚充斥着燥热的?风,以及藏在夜色里的?虫鸣,岑雪吹着风,平复以后,往危怀风那边看,发现他的?窗户竟然也开着。夜光映亮窗口,他倚在牖旁,低头摩挲着手里的?一样焕发着银光的?物件。
岑雪定睛细看,认出那是?今日那位王女送他的?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