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吗?要不要上楼看看?”温少言邀请道。
余孟阳搓了搓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摇头,这会儿别说困了,现在可能只有给他打一棍子才能让他睡着。
已经过了零点,走廊上没有人,余孟阳走了两步后有些不安:“你等我一下。”他转身跑回了房间,不多时出来时手中拿了根扫把。
温少言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算跟鬼干架?”
“万一呢。”余孟阳没说的是,他其实还揣了把枪。
“那我觉得我这个都比你的管用。”温少言伸手从领口勾出了一个项链,银链上挂着枚十字架。
余孟阳:“……”也是有点道理。
“准备”充分后,两个人进了电梯,间隙余孟阳好奇地问道:“你信教?”
“怎么?”温少言睨了他一眼,“不像?”
余孟阳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
“眼力不错。”温少言扯了扯嘴角,垂眸凝视着那枚十字架,冷嗤一声,“猜猜这个十字架谁给我的?”
原本余孟阳这会是温少言母亲给他的,在三河村的时候,他能听得出温少言对母亲的思念,但他此刻的神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温少言微微一笑,电梯恰在此处开了,电梯外黝黑一片,寒风顺着走廊的窗户吹了进来,余孟阳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他觉得比起温少言的话,这风挺暖和的——
“当然是我继母撺掇的,毕竟我父亲从来不会想着给我送东西。我继母说,十字架,镇魂驱魔。”
“那你还带着?”
“当然。”温少言又笑了,“我怕我不带着,我继母连觉都睡不好。人一睡不好身体就不好,我总得让她活着看见——
温少言的唇动了动,很轻很轻。
但余孟阳偏头看向温少言时看见了,他会读唇语,温少言说的是——
地狱。
余孟阳伸手拽住了温少言的手腕,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同情心。
温少言不需要他的安慰,无论年纪还是阅历,余孟阳自认为都安慰不到他。
但在那一瞬间,余孟阳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孩子,一个抿着唇憧憬着自己收到来自父亲的第一份礼物的小孩子。
他想,当父母不应该是一道考题,因为考试,不及格顶多是挂科罢了。
可残酷而薄情的父母,带来的却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
过了这么多年,余孟阳依然还能看见那个绝望的男孩,看见那道鲜血淋漓的创口。
“你不怕?”
温少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层的灯跟没有应声亮起,但他却感激这坏掉的灯,他行事素来果决,从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但他现在却突然间有些畏惧,唯恐身边这人从自己眼中看见了藏不住戾气,也害怕,自己从他眼中会看见失望与害怕。
“有烟吗?”余孟阳突然道,就像是在三河村里时那样,手摊在了温少言的面前。
温少言一怔,不明白余孟阳的意思,半晌:“……最后半根不是被你抽掉了?”
“你记得就好。”余孟阳笑道,“抽过同一根烟咱俩也算是兄弟了,谁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回头我帮你打回去。”
温少言顿时是忍俊不禁:“是谁那天跟我说你不打女人的?”
余孟阳一撇嘴:“我是不打女人,但人也说不出那种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