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音响里播放的是一首探戈舞曲,是她喜欢的节奏,充满了探戈特有的热情和哀艳。
阮千曲打开浴室的莲蓬头,水花四溅,仍然可以清楚的听到从客厅传来的音乐声,她心情不错,下意识地跟着节奏轻轻晃动着身体。
浴室里雾气弥漫,镜子早已模糊一片,阮千曲下意识地用手将雾气抹去,镜子里若隐若现地看见她的面容,卸妆后的那张脸少了些血色,却更显清丽,只是嘴唇仍带着淡淡的殷红,颜色跟她腰上的樱桃刺青颜色很像。
这是她十八岁那年暑假纹的。
阮千曲莫名就想到了今天在酒吧里找她的那个男人,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洗发水瓶。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已经播放到第六首歌了。
阮千曲拿毛巾包着湿头发,刚关上音响,一转眼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居然还亮着,走过去一看,上面显示着:尤丽珍来电。
阮千曲轻轻皱眉,这次妈妈好像特别有耐心,也可能是猜到她故意不接,跟她杠上了。
她心里有些发虚,要是她一直不接,尤丽珍能一直打下去,说不定明天一大早还会跑这儿来兴师问罪。
她怕了,她接还不行吗。
“喂,妈……”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尤丽珍的声音就进来了,“阮千曲,你现在在干嘛?在哪儿?跟谁在一起?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又来了,经典的尤式三问——在干嘛,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阮千曲笑了,解释道:“妈,我今天加了会儿班,刚到家,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洗澡呢。”
“真的?”尤丽珍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啦,我怎么会不接你电话呢,对吧?”阮千曲放软了声音,以柔克刚。
“好吧,以后看到妈妈打来的未接电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回过来,别让我担心,”尤丽珍语气稍微松动了些,“我这次是有要紧事要跟你说的,你那个……”
阮千曲心里一声哀嚎,准是又来跟她说亲了。
“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去相亲,你还怕我找不到男朋友吗?”
“你这孩子,谁说要让你去相亲了?妈知道你挑,妈等着看你到时候挑个多好的回家!”尤丽珍嗔怪道,“看新闻了吗?最近世道可不怎么太平,失踪了好几个女孩子,你还是搬回来住吧。”
最近的失踪案件闹得人心惶惶,难怪尤丽珍这么担心了。
阮千曲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撒娇道:“妈,没事的,我最近十点前就会到家,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不行,九点前必须到家,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他下班后会去酒吧接你,或者你让酒吧里的员工送你回去……”
阮千曲有些头疼,“好,好,我会找人送我回家的……别麻烦爸爸跑一趟了。”
w市很大,城西到城东在不堵车的情况开车都要两个小时,虽然阿龙是有些呱噪,但总比让阮国华大老远跑一趟要好。
“晚上到了家记得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唉,自从绍明出事以后,妈妈这心就没放下过……”
听尤丽珍提到“绍明”这两个字,阮千曲眼神不禁一黯。
阮绍明是她的堂哥,18岁那年阮千曲和朋友一块去云南旅游,阮绍明带着女朋友也去了,谁知他们乘坐的大巴刹车失灵,从山路上翻了下去,阮绍明当场死亡。
阮千曲当天起晚了,准备坐下一趟车去景点汇合,因此逃过一劫。
可这件事仍然成了全家人心中的阴影。
自那以后,阮千曲就接手了堂哥生前经营的酒吧,一直到现在。
阮千曲顺着尤丽珍的意思,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尤丽珍这才放她去睡觉。
接下来整整三天时间她都没有去白鹭吧,酒吧有阿龙和原子看着,她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