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好的!就像当年的他一样,他每一天照常回家做饭,摆两副碗筷,吃饭的时候说一声“妈,吃饭了”!
“若若,夜里凉了,我们开门进去好不好?”
“洛,他们会开门的,他们知道我伤心了,所以一定正准备开门呢!所以,再等等,一会儿就好……”
这样的“再等等”,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之久,可是当顾陈远再次提出开门时,安若兮几乎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等急了就离开好了,我爸妈最疼我了,知道我回来了就一定会来开门的,他们会给我擦眼泪,张罗晚饭,然后一左一右坐在我的床上安慰我!我要等,我一定要等到他们开门……”
“他们不会来开门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这样的话语绝对不是顾陈远忍心说出口的,所以顾陈远当即循声望去,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赫然是裴扬杰。
裴扬杰双手插在裤袋了,缓缓地走向二人,眸子确实一直聚焦在安若兮的身上。
此时的安若兮还没有转醒过来,在这之前所有的人都在刻意回避“死”这个字,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呵护安若兮脆弱的神经。眼下,突然有人直接而残忍地告诉她她的父母都死了,她的脑子里顿时真空了。
“若若……”顾陈远担心的抱住摇摇欲坠的安若兮,转而看向裴扬杰:“够了,她不能再受刺激!”
“安安,认识我吗?我是阿杰!”裴扬杰却毫不理会顾陈远的警告,站在相拥的两个人面前,严肃而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让我告诉你,你的爸爸安无为,你的妈妈沈碧心,他们都去世了!”
安若兮的哭泣与颤抖停止了,愣怔怔的倚在顾陈远怀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裴扬杰。裴扬杰眼里的忧伤也是掩饰不住的,他难得将视线转移,看向顾陈远。呵,这厮永远是那么精明!
“你的爸爸安无为是出车祸去世的,你的妈妈是产后大出血死的。所以他们是真的死了,不可能再来给你开门了!而你,你还有弟弟,还有顾陈远,还有……”
裴扬杰很想说她还有他,但是他又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呢?所以,苦笑着的他只能柔情的看着逐渐抽泣的女人。
“所以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是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的,那么就接受现实吧!不要再辜负了活着的人对你的关心!”
第一七零章 日记
“爸,妈,你们出来啊,你们出来告诉他们,你们还活着,你们好好的在等我回家呢!爸,妈,开门,开门呀……”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怎么可以诅咒我的父母!他们明明还活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安若兮一把推开顾陈远,然后狠狠的给了裴扬杰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打在裴扬杰的脸上,可是却使安若兮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有些事情她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
稍微的停顿后,安若兮发疯一样的捶着紧闭的大门哭喊着:“开门……开门呀,你们的安安回来了,快来开门,求求你们了!爸,妈,我会听话,我会很听你们的话,所以不要把我关在外面……”
安若兮的嘶喊引来了左邻右舍,因为安氏夫妻平日里为人开朗,乐于与邻里打交道,所以围观的很多人都认识安若兮。
起先众人还是指指点点的,最后几位与沈碧心相处的较好的夫人忍不住上前了,左右扶起安若兮劝慰道:“乖孩子,你爸妈已经去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去得也不安心吗?乖孩子,别哭了,日子还要过下去的,活着的人总要为自己找条生路不是?”
“婶婶,我爸妈去了,可是他们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带上我?”
“若若,爸妈已经死了,你能不能面对现实!”
顾陈远终于按耐不住了,与其让她这样自自欺人下去,还不如像裴扬杰那样残忍的告诉她现实。搀着安若兮的两位夫人很显然是知道顾陈远的身份的,所以当顾陈远上前时,她们注定让到了一边。
看着已无血色浑身颤抖的安若兮,顾陈远又一丝的不忍,但终究还是讲话说出了口:“他们死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要他们带上你,那么我呢?我该怎么办?你就不管我了吗?即使不关心我。那么若茗呢?你就忍心丢下你弟弟吗?”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家庭的支离破碎感到惋惜与伤痛,人群中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挤进来,竟然是月嫂。其实月嫂早就在人群中了,本来顾陈远是让她在车里等的,可是这一等就是半个多钟头,孩子可吃不消。可是下了车闻声寻来的她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番景象。
她适时的将孩子抱到安若兮面前,甚至狠心的在安若茗屁股上一掐,直到他放声大哭才停下暗地里的动作。她一面在心里暗自向菩萨请罪,一面将安若茗递到安若兮怀里。
安若兮听到安若茗的哭声,理智逐渐地回来了。先是小声抽咽。然后是嘤嘤哭泣。再然后就是嚎哭起来:“洛,我爸妈死了,他们不要我了!洛,我该怎么办。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一高一低,一悲伤一无知,姐弟俩的哭声在小区的上空飘荡了许久。
安若兮最后是昏倒在顾陈远怀里的,她累了,安恬的神情却也表示她解脱了!
顾陈远心疼着,却是也算放下心来。他抱起安若兮,可以在散去的人群里寻找了一番,却没有看到裴扬杰修长的身影。不知怎么。顾陈远心里升起一阵失落,在某种程度上,他比不上裴扬杰了解安若兮,一直以来都是细心呵护,却不知这样的呵护只是让安若兮沉溺幻想愈加不能自拔。
因为之前顾陈远表诚意送来了很多婴儿用品。安氏夫妻又早早地准备好了婴儿房,所以顾陈远进屋后很快就安置好了安家两姐弟。他烧了一壶热水,包了一杯茶,坐在客厅里久久不起身。
“顾先生,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房休息吧!”月嫂关切的说道。
“张嫂,是吧?”顾陈远第一次这么喊站在她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姓张,今年也四十几岁了,但却是金牌月嫂。冲着这一点,顾陈远花了不少钱请了她,但是显然顾陈远此时的神情说明他不满意:“你干月嫂这一行多久了?”
“五年了吧!对,接近五年了!”张嫂也摸不清顾陈远的脾气,在w市医院相处了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但是除了看到他对安若兮上心外,还没见过他对其他什么人有好脸色过。
“那你肯定知道你们服务的宗旨是什么了吧?”顾陈远捧起茶杯踱步到窗前,今夜的月色微微泛红,就像明澈的心灵染上微微的血迹。顾陈远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你今天掐了若茗!”
那么笃定的语气,因为他看到了。虽然是好心,但是这样的情况是不能再发生的!
顾陈远这句话说完,也没有给张嫂解释的机会,直接向她挥了挥手:“你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是你要记住,有些事不该你管的就不要管,否则即使是好心,也不会有人领情的。”
这是张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雇主,但是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倒是挺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