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易惊恐地瞪大眼睛,然后哭了。
乐庸慢慢走过来,我准备好了,我想认真感受一下,到底是什么让我失控,什么样的疼痛让我不能保持沉默。
他默默走到师爷和父亲面前,低头站着。
帅望问:“有人威胁你吗?”
冷秋侧目:“你再说一遍?”
乐庸抬头,脸色苍白,目光里却露出一种奇怪的平静与固执,他轻声:“我也想知道,我能不能。”
帅望微笑,想了想:“不能也没关系。你只要说一声,我就叫停。”
冷秋怒道:“是,但你父亲再也不会安排你做任何重要的事,因为他不确定你是否有意志力完成。”
韦帅望确定地:“我相信他有。”
乐庸只是点点头。
好吧,韦帅望示意行刑。好吧,不管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样的人,我只有支持他,不能替他选。
帅望看看冷秋,笑笑:“做师爷的孩子,不容易。”
冷秋淡淡地:“我说到做到。”
老子说一样对待,就一样对待。我儿子不能给我丢人,你儿子也不能!
韦帅望不安地抖腿,拳头松开握紧,握紧松开。
鞭声呼啸,抽在人身上的声音清晰清脆。韦帅望扭开头,回过头扫一眼,垂下眼睛。冷秋觉得,特么我身边坐的不是掌门,是猴子。
该惨叫了吧?
没有。
所以,出啥事了?
韦帅望无奈地抬起眼睛看乐庸。乐庸面无表情,偶尔眼角微微抽摔一下,他那双瞪大的眼睛,时不时微微划动一下,看起来象是在认真品尝疼痛的味道,就象在品尝一杯烈酒,上次我呛得喘不过气来,这次我认真地,小心地,再尝一下。屏住呼吸,没有呼吸就没有声音。剧痛之后,再保持呼吸,把这热辣的疼痛慢慢咽下去,然后,也就是这样……还行,我不会吐出来。
帅望沉默。
他确定乐庸这回不会出声了,实际上小家伙,连表情都没变。
十几下时,乐庸剧烈地挣扎一下,铁链“哗啦”一声,然后他就慢慢垂下头,挂在那,低着头,张开嘴,喘息,血顺着半张的嘴,不停地流下来。
冷不易也没好多少,挂着泪水的面孔,已经痛得没表情,目光空洞茫然,大约除了痛,没别的想法了。
韦帅望此时终于承认,不但我小儿子记恨小念了,连我也厌恶他了。这就是亲弟弟亲爹全力维护你,不然,你同冷家可结下仇了。害得师爷抽自己儿子的人,师爷绝对会站在一边看着你蛊毒入脑,辗转哀号着死去的。流自己的血救你命?师爷连恨你都不屑,只会看着你尸体轻蔑地:“傻x。”
可能挨揍这事真的能习惯。
这次挨完打的冷不易居然是清醒的,虽然解开铁铐时,冷不易双膝一软,趴在地上,他轻轻推开冷如切扶过来的手,慢慢转身去看身边的乐庸。
下人正在开手铐,乐庸无声无息地挂在那儿。
冷不易伸手拉一下乐庸的衣角,你醒着吗?
乐庸醒着,不挣扎不喊叫,不过多消耗体力。你确认无法逃走,决定忍受每一次疼痛,就不用心脏狂跳,血压飚升。只要你决定不对疼痛做出反应,你的身体就能不反应。
乐庸等了一会儿,鞭打停止了。他觉得,还行。挺难忍受的,但不是不能忍受。
有人拉他,乐庸勉强睁开眼,看不易一眼,笑了。嘴里的血也流了出来。
冷不易颤抖着慢慢窝下身子,伏地痛哭。
冷秋看着滴血微笑的乐庸,忽然间感觉,这虚弱伤痛又带点狂傲的笑容,有点象一个人。
落花流水,依稀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