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指了指大堂角落里独自落座的一个年轻人:“那人看上了后院马厩里,你们的那匹红马,说什么也要买下来,我说我做不了主。那人就说在这里等着。”
说话间,角落里的那人好像也瞧见了李秉二人,提剑大步走来。
他论年纪、身高、体型,他几乎都和李秉差不离,面色比李秉更白些,眉清目秀,鼻梁高挺,样貌一般,但是胜在会打理。白绸衣,碧水带,青玉配,一身穿着,风采俊雅飘逸。这长相穿着和气度,不免让常人高看三分。
那青年先抱剑做礼:“在下姬子桓(huan),想必这两位就是马主人了?还未请教?”
这不行礼不打紧,一行礼,李秉和安子心中均是一惊!那人手上握着的剑,分明就是李秉刚刚遗落在武威都尉府的“韬剑”!
安子和李秉略微对视,均是说不出震惊,但面目上还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在下李禾,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安方。不知阁下所为何事?”
自上次李秉被鹿大人在地洞里追问,李秉就想定了自己的假名字,秉字去掉中间,便是一个禾字,安子的真名安庆方,去掉庆字,便是安方。
“是这样,在下去马厩取马的时候,瞧见了阁下的宝马。俏胭脂本就是黑水靺鞨族中闻名天下的马种,速度耐力都是极好。而阁下的那匹俏胭脂,更是马中皇者。在下是好收藏之人,各样的马匹见了无数,俏胭脂也见过不少,而像阁下那匹俏胭脂一般的宝马,我一生见过的绝对不超过五匹。所以刚一见到宝马,就心痒难耐。不知道阁下能否割爱。在下愿意出价一千贯。”
姬子桓眼光毒辣,说的也不错,安子的这匹俏胭脂,本就是蜀中峨边县时,“吕臻”的妻子“乌赫拉”的坐骑。乌赫拉本就是黑水靺鞨人。自吕臻和乌赫拉遇害之后,李秉和安子就成了那白马和俏胭脂的新主人。
“这……?”李秉装作为难,虽然他也被那匹俏胭脂的价值震惊,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想的是把“韬剑”要回来,一心认真演戏。
姬子桓看着李秉面露难色:“李兄放心,只要李兄肯割爱,价钱绝对不是问题,都好商量。”
李秉脑中飞速思量这些问题:自己的佩剑被云都尉搜去,事情没查清之前,那佩剑绝对是不会被随意处置的。从鹿大人身死,到今天,也只不过一天时间。韬剑就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人就是到都尉府抢劫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李秉心心念念全都是他的韬剑,至于这匹马,就算是宝马,李秉也不在意的。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用俏胭脂来换回韬剑。
“其实姬兄,也能看出来,我们既然有这匹马,自然也不是缺钱的人。”李秉说完这句话,脸色略微有点尴尬。他斜眼看了安子一眼,果然连安子都低下了头。
这姬子桓身穿华服,白色光洁无暇,又是玉佩,又是锦带的,而李秉两人都是普通的粗布衣服,还风尘仆仆,这么一想,说自己不缺钱还真的是没有底气……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果然不假。
“嗯~!”李秉闷咳一声:“本来这马就是我朋友的爱马,本不会出售,不过看姬兄弟也是爱马之人,这事到也不是不能商量。”
姬子桓一听可以商量,还以李秉要敲竹杠,心里乐开了花,和颜悦色道:“好说好说,只要能商量,多少钱都好说。”看起来这姬子桓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李秉拍了拍自己大腿上的尘土,尽量装的体面些:“刚才也说了,我们其实也是富贵人家,只不过是乔装打扮出来,处理点私事。姬兄弟,如果想用钱来买,恐怕是不行。”
“不用钱来买?”原来开心的姬子桓,被李秉这么一说,反而犯了难,以为是李秉在作弄他,双手环抱胸前,一脸不痛快:“那李兄弟想怎么办呢?”
李秉一看快要演砸了,连忙赔笑脸:“姬兄别急,我这位兄弟也是喜欢收藏之人,如果兄弟能有什么差不多的东西做为交换,甚至即便是价值低一些,我这兄弟也是必定会换的。”
“哦~!这样啊!早说啊!这还不好办吗?”姬子桓思量再三,解下自己腰间玉佩:“这个东西如何?”
玉佩对达官贵人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饰物。姬子桓的东西一出手,李秉和安子都能察觉出价值不菲来。
安子接过玉佩:“蓝田玉中的‘翠白碧’,胚子不错,做工也很精细,看起来是佩戴过很多年的,雕花的棱角都磨的圆润了,人养玉,这玉被滋养的触手温润,是个好东西。”
“果然是个行家。”姬子桓原本是不信这两人真的有钱的。但这个玉佩到了安子手上,竟然被说的头头是道,实在是让姬子桓吃了一惊,连对待二人的态度都变了:“这块玉是我偶然所得,据说是东汉的胚子,原本是个‘玉尊’,不过在前朝(隋)被摔碎了。有人拿了里面最大的一个碎片,重新雕磨成现在的玉佩。这东西,放市面上,少说也要值一千两百贯。怎么样,这个东西能否换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