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即逝,陆天皓垂眸凝睇女人挂满泪痕的脸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猝然俯下身,死死抱住程颜。
那些用来安慰的千言万语,生生堵在他的喉头,一句也说不出。良久的沉默,他只微微一沉气——
“小颜,嫁给我,好不好?”
他在求婚吗?!
一个“嫁”字如雷灌耳,惊得程颜被他圈在臂弯里的身子狠狠一颤。
她本正沉浸在无尽的伤感中无法自拔,冷不丁听到这么句突兀的表白,她登时吓了一跳,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心跳亦跟着停滞一拍。
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程颜哆嗦着唇,问:“你说什么?”
陆天皓不给她质疑的机会,也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他忽而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她轻颤的唇,喃喃道:“这虽然不是正式的求婚,但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们一起向前看。”
他还准备再来一次正式的求婚?!
程颜的脑部神经像是瞬间被人撩拨乱了,每颗细胞随之陷入深深地愣怔,只觉从嘴唇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特别想要说些什么,可男人发狠地撕咬住她的唇瓣,霸道地吮吸着,根本不容她发声。
月色不美,场景更不美,此情此景甚至一点也不浪漫。然而,陆天皓这个十分强势的吻却带着地老天荒、几近决绝的意味,仿佛一辈子就这么——定下了。
男女之间有无数种吻法,千万般意境,但这一刻,程颜从他的吻中不止感受到两情相悦的欲望,亦包括——勇气,以及面对生活的力量。
她的心慌、恐惧、悲痛……种种情绪奇迹般湮没在这记绵长而激烈的吻中,渐渐烟消云散。程颜认命地闭上眼睛,静静品尝唇齿相缠的温存,细细回吻他。
月夜,在倏忽间变得美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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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程颜触景生情,这一晚陆天皓果断将她掳回豪庭都会。一番翻雨覆雨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触景生情什么的根本只是男人道貌岸然的借口,姓陆的分明是为了自己“填饱肚子”。
第二天一早,陆天皓仍在熟睡,程颜兀自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蹑手蹑脚下了床,匆匆洗漱完毕,她准备出门上班。
当她在玄关处换鞋时,穿着睡衣的陆天皓赤着脚从卧室里走出来。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平添一抹宛若神祗的光芒,一夜好眠的男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他眯着眼瞅了瞅略带疲态的程颜,一把拉住她:“瞧你这副残花败柳的德性,还是别去公司丢人现眼了,今天请假吧。”
“残花败柳还不是拜你所赐!”昨晚这男人补完“晚餐”又开“宵夜”,结果他倒是吃得挺饱,精神头不错,偏害她留下一脸后遗症。程颜光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用熊猫眼凶巴巴地剜了陆天皓一眼:“多多来没了,她和老妈可是要吃饭的!我昨儿已经请假了,今天必须得去上班,哪有刚找份新工作就三天两头旷工的!”
他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笑着揶揄:“你干脆别干了。你一个月拼死拼活还挣不了几个钱,我养你不好么?”
程颜嗤之以鼻,“你不是也失业了?”
陆天皓翻个白眼,半点不愁,“我是个抢手货,你不知道现在多少猎头公司盯着我呢,他们开的价不比方程式低……”
凭他的资历和能力,换份体面的新工作自然不成问题,甚至可以美其名曰叫“跳槽”,别说养她,就是养她全家都不在话下,所以程颜丝毫不怀疑他的自信。但假若一个女人沦落到要靠男人养活的地步也没什么活头了,于是她挺直脊梁骨甩开他的手,“你省省吧,我比较喜欢自力更生。”
如果非要他找出最喜欢程颜的一点,恐怕就是这女人坚韧不拔的性格了。从多多来面临拆迁到被人冤枉丢了工作,她哪一天不是活在风口浪尖上,可她却从未开口求过他半句。
陆天皓知道劝不住她,便也不再阻拦:“那你安心上班去吧,我等会去医院看看你妈。”
她本来正愁老妈没人照顾,这下安心了,遂绽出个暖暖的笑容:“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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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陆天皓承诺会照顾程母,但程颜始终担心他一个大男人粗枝大叶的,不足以应付病人。因此她趁着短暂的午休时间,去酒楼打包了两份竹笋排骨汤,然后自己饿着肚子跑了趟医院。
疾步走进住院楼,程颜并未直接去看老妈,而是先绕道去了何母的病房。何母住的病房是两人间,她尚能自理,所以没请护工。
何母正在吃病号餐,看到风尘仆仆的程颜敲门进屋,她赶快放下筷子:“小颜,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给你添麻烦了。”
她虽然生着家佑的气,但一码归一码,她对何母仍旧客客气气:“哪里的话,我顺路过来看看您好点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没提自己老妈也住院的事儿。
瞅着她放在小桌上的汤羹,何母慈爱地笑着说:“我正好觉得医院的饭太清淡了,今天上午做了一大堆检查,把我折腾坏了,胃口特别好呢。”
程颜点点头,递给她一本存折:“这是家佑的存折,我取了两万块帮您交了住院费和检查费,暂时应该用不到了。”
何母自然不知这本折子里的玄机,她顺手替儿子接下,“谢谢你,家佑今晚就能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