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中的各道身影沉默不语,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赤色光柱中那名男子的发言,半晌之后,陆境仪的声音从赤色光柱中缓缓传出,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
「呵呵,才失踪短短七天而已,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陆境仪平静地说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先前议论的影响。「当年我们灵御台等待‘无色体质’之人出现可是足足等了上百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才出现一个,就这么轻易放弃的话,不觉得可惜吗?」
「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可是……您也知道,盯上的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地府。」蓝色光柱中的声音并没有善罢甘休。「没有人能违逆‘天命’,他既然已被阎王锁定并带入幽冥界,又岂能逃出生天?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这次能侥幸从幽冥界回归,但又如何保证他下一次不会遭遇同样的事?」
「世事无绝对,对于未来的事,谁也无法在当下做出定论。」陆境仪说道。「如果姜爻真的早该在十年前就已死去,那么他后续存活的这十年,又何尝不是对‘天命’的改变?对于目前来说,事情依然处于混沌不明的状态,就连你,也无法判断后续是否有转机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
「当然,我也不会坐视他就这样被带走,毕竟……他可是我们找了好久的人呢,呵呵……」陆境仪笑了笑,似乎话中有话。「我已经派了饕餮前往幽冥界,不如目前就静候回音,如何?」
「那个‘不祥的家伙’吗……哼,我还没忘记那家伙当年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好事’呢,也只有陆首领您才愿意信任他。」蓝色光柱中的那道人影不屑地开了口。「而且,前几天路过地界结界的‘那位大人’,好像也是冲着幽冥界去的呢,在这种复杂时机下,饕餮那种妖力被封的家伙又能干什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你对我的决定有不满,不如……你推荐一个能下到幽冥界的人选?」
陆境仪的话语不温不火,却足以堵得对方说不出话来,而另一道黄色光柱中的影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会场气氛的紧张,连忙开口打了圆场:
「不如这样吧,就给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后姜爻依然没有回归的希望,那么我们再正式启动‘抹除程序’,各位看如何?」
蓝色光柱中的人影沉默着,这次倒没提出异议;而其他光柱中的人影在权衡片刻后也表示了同意。陆境仪见此情形也就没再说什么,众人在陈述完结语后便纷纷退出了虚拟会议厅,随着一道道光柱的湮灭,虚无的空间随之消失无垠。
……
办公室中,陆境仪慢慢睁开了眼睛。
法术的光晕从他周身渐渐褪去,他将身子轻轻靠上身后的椅背,十指交叉,平静地注视着办公桌上的那份个人档案。只见档案内页相片上那名相貌白净的年轻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平时着前方,看似睡不醒的双眸中,却似乎暗藏着某些别样的坚韧。
陆境仪看着档案上姜爻的照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抬起视线,将目光投向飘然出现在办公桌前方的那名红衣女子。
“会议有结果了吗?主人。”红苑温柔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一个月。”陆境仪轻轻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倦。“我只能为那小子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才一个月吗……以幽冥界的时间维度来说,其实并不长,希望饕餮能赶得及。”红苑的语气中不无担忧。
“要解决的,不仅是幽冥界的问题。”陆境仪说道。“正如理事会所担心的那样,如果姜爻那小子的‘死亡刻印’不解决,就算这次救回来,同样的事很可能再次发生,而那时……我们恐怕无法再救他第二次。”
“死亡刻印……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先找到‘症结’,也就是……十年前的‘那场事件’。”红苑思忖道。“如果说姜爻的命数就是因十年前的那场变故而改变,那么如今要将他从死亡刻印中挽救的契机,也只能从十年前的事件中找起。”
“是啊。十年前,姜爻与其母亲、继父三人前往祁连山附近度假,而那趟旅途却成了悲剧的开始。”陆境仪翻阅着桌上的档案,说道。
“根据警方的资料,当年年仅十三岁的姜爻随着父亲进山打猎,就此一去不返。他母亲联系警方找了他们一天一夜,却一无所获,最后还是当地居民在数公里之外祁连山尾的树林中找到了他们,而当时姜爻的继父已心脏中枪,倒在血泊中不治身亡,而旁边则站着手握猎枪脸色呆滞的姜爻。”
“是他……射杀了他的继父?”
“当时的姜爻否认了这点,但现场并没有找到第三人的痕迹,而且姜爻的手中也检测出了硝烟反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陆境仪摇了摇头,叹息道。“而且当时的姜爻因为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而失去了事情发生时的记忆,因此口供也无法作为证据,最后他被法院认定为过失杀人,只是考虑到其未满十四岁才没有入狱,而事情发生后姜爻的母亲就此出国渺无音讯,姜爻的履历也从此被刻上了难以抹去的罪孽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