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清看着他,认真的问:“碧茶之毒,可有解法?你现如今可有毒后缓发之症?”
她沉声道:“你不用想着如何骗我,我已书信问我师兄,迟早我都会知道答案。”
“……那又何必问我?”李莲花扯唇
“因为,这个答案我更想听你亲口说。”顾寒清语气叹惜,“其实,我更想知道你这十年是如何过来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了。”
李莲花沉寂荒凉已久的心湖似乎波动了,他看着面前这个人,“碧茶之毒……无解,普渡寺的老和尚用梵术救了我一命,毒发时间半年一次,也不是那么难忍……”
顾寒清皱着眉,她不信这世上有无解的毒,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存在了毒药,就必定能有克制它的东西。
“顾兄,我已诚实作答,我的身份……还请顾兄替我保守秘密。”
“李莲花,我自幼在岛上长大,刚才点了砚云的昏睡穴,并不是担心什么,你有任何想问的,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瞒你,或许有些事不能说,但我不会对你说假话。”
“关于李相夷的传说,我都是听小师弟说的,我虽不知你为何要瞒天过海李相夷还活着的事实,但我会帮你。”
李莲花半晌才缓过神,垂眸敛下眼底的情绪,“多谢。”
顾寒清勾唇,“我惋惜李相夷惊世艳艳的半生,知道他还活着,我很开心,不过如今的李莲花,也很好。”
说完这番话,顾寒清看着手里的玉箫,也不管李莲花听她这一席话会有怎样的想法,她轻声呢喃,“真的……很开心。”
李莲花握着酒壶的指尖在泛白,似乎在隐忍什么,他轻笑,“顾兄,你我素昧平生,可相识至今,你似乎一直在帮我,我能问问原因吗?”
“我不知道。”顾寒清摇头,对上李莲花的双眸,清澈干净,“在你身上,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莲花想起顾寒清之前说过的话,“顾兄曾说,你对少时的记忆并不清晰,是为何意?”
“年少的记忆我忘记了,我被师傅带回蓬莱岛上,便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来自何处,该去向何方。”顾寒清抚摸着玉箫上的纹理,她举起手里的玉箫,“李莲花,你知道这支玉箫的来历吗?”
李莲花沉默了半晌,“只是在书上见过。”
顾寒清点头,“你说的是流月萧的传说?”
“你知道?”
“嗯,这个玉箫是唯一与我身世有关的东西,我自然查过。”
李莲花轻声安慰,“人生在世,来时是来时,不必太过挂怀。”
蓬莱岛,好像大熙国舆图上并未有这个名字。
两人并肩而坐的身影投在地面火光倒影,比初识时,似乎亲近了不少。
顾寒清轻笑,“我对曾经的过往并无执念,随遇而安吧。”
李莲花嗯了一声。
“吃糖吗?”
“听曲吗?”
两人异口同声,皆是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
李莲花煞有其事的点头,“荣幸之至。”
顾寒清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糖,轻笑,“好歹也是一代大侠,怎么偏偏喜欢吃小孩子爱的东西。”
“谁说大侠就不能……”李莲花下意识想反驳,却发现这对话是如此熟悉。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他曾经一直以为李相夷的一生,会师兄弟和睦,门下弟子万千,身旁心爱之人永伴,知己把酒言欢……
可现如今,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看他发呆,顾寒清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李莲花?”
李莲花回神,自嘲的笑了笑,许是今日说起了许多他这十年都不愿提及的过往,竟一时又想起了以前……
顾寒清找了一处空地,席地而坐,举起手里的玉箫,悠扬飘渺的箫声缓缓响起,从那颜如玉、金垒屋的境界中勾走了李莲花的心魄。
一时间,他的眼里没有其他,只有那个吹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