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伙计推开众人,正朝秦羽瑶走过来,伸出胳膊就来抓她:“你终于出现了!”
站在秦羽瑶旁边的任飞烨皱起眉头,伸手隔开小伙计的手:“有事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此时,店铺里的其他人也朝秦羽瑶看了过来,联想到方才小伙计的尖叫,心中纷纷寻思,莫不是这小娘子偷窃东西不成?又见秦羽瑶长相端正,却不似那等下作之人,脸上便露出讶异,一起让开地方,看起热闹来。
秦羽瑶不知因由,只道:“我不会跑,你不必如此激动。你为何找我?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小伙计眼中喷火,简直想把秦羽瑶吃了,“你,你这个骗子——”
“请慎言!”秦羽瑶沉下脸来,一日之内被人叫了两次骗子,饶是秦羽瑶好脾气也不禁有些不快,“我却不知,我骗了你什么?”
小伙计满脸通红,指着秦羽瑶,手指头哆哆嗦嗦,最终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你害得我好苦!”
原来那日秦羽瑶买走两尺绸缎之后,县太爷夫人的丫鬟回来说传错话了,要把布匹买了带回去。小伙计跟那丫鬟连忙出门去寻秦羽瑶,可是人海茫茫,竟是遍寻不见。最终小丫鬟胆战心惊地抱了两匹不完整的布回去,果然被县太爷夫人发现,狠狠骂了一顿,又罚了两个月的月钱,把布匹退了回来。
而小伙计接到退回来的布,则被掌柜的狠狠地训了一顿,却是罚得更狠,只说如果卖不出去这两匹布,便再也没有月钱。遭到这样的待遇,小伙计如何不冤?直是指着秦羽瑶,哇哇大哭:“你害得我好惨啊!”
秦羽瑶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可怜,在这等级森严的皇朝便是如此,没有法律和劳务机构来保护劳动者的权益。若是放到现代,哪家老板敢如此对待员工?早就被告到仲裁机构,予以处罚了!
然而同情归同情,此事若要归错,却是归不到她的头上来。正要说些什么,只听身边的任飞烨开口道:“你这小伙计好没道理,明明是那丫鬟传错话坑了你,你为何却说是我妹子骗了你?”
“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不买东西就走,少在这里瞎管闲事!”小伙计此时不哭了,开始轰任飞烨。
秦羽瑶暗道不妙,男人之间产生摩擦,那是最容易的。你一言我一语,手脚上挨蹭两下,立时便能打起来。她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茬的,何况小伙计确实可怜了些,便连忙拦在两人中间:“你若要怪我,我是不认的。可是我心里对你也有些愧疚,不如这样,我往后但凡缺少东西,都来你这里买可好?”
小伙计一抹眼泪,狠狠瞪了任飞烨一眼,对秦羽瑶道:“算了,也怪我倒霉。你今日来,是想买些什么?”
秦羽瑶指了指方才看中的花罗,说道:“我打算裁两尺这个。”
此时,原先看热闹的人们也觉着没趣,渐渐散开了。小伙计走过去抱下那匹花罗,咔嚓咔嚓裁了两尺,说道:“两百一十六文,我算你两百一十文好了。”
小伙计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此刻眼睛还有些红肿,低着头忍住委屈的模样,却让周围等着买布的妇人们有些怜悯起来,纷纷道:“啊哟,你这小伙计,当真是实诚。”
“是呀,你快别伤心了,以后我们也都来你家买东西。”
一个个纷纷如此说,小伙计面上惊喜,连连拱手拜谢:“谢谢,谢谢各位!”
秦羽瑶付了银钱,收起花罗,踏出布坊门时摇头一笑。
任飞烨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秦羽瑶道:“我笑这小伙计,十分有意思。”
原来,别人都在同情小伙计善良软和的时候,她却瞧见小伙计眼中闪过一分窃喜。心中顿时明白,这可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样软和呢。然而却不必点破,毕竟这家布坊的东西确实不错,而小伙计也还算得上实诚,双方都不吃亏,却是双赢的好事。
两人出了布艺一条街,便往脂粉服饰街上走去了。以往秦氏甚少来这里,故而秦羽瑶的记忆中丝毫多少印象。
刚一踏入,便觉着有些眼花缭乱,只见两丈宽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开张着数不清的铺子,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钗环首饰的,有卖香囊团扇的。各色琳琅,映入满目,甚至整条街上都飘着淡淡的香味儿。
就在街道旁边的阴影中,也有些小小的摊子,有的支在桌子上,有的直接铺在地上,摆放着种种女孩家喜欢的小玩意。
“哎,你去哪里?”任飞烨只见秦羽瑶抬脚往路边阴影下的一个小摊走去,伸手去拉她的袖子,说道:“这些小摊没什么好看的,东西十分粗糙。我带你去一家铺子,里面卖的首饰精致机巧,保准你喜欢。”
秦羽瑶回过头来,却是笑道:“我只不过给小侄女买些小玩意,不买那些精巧贵重的。”
刘小美才七岁,又是农村的女孩,并非秦羽瑶舍不得买贵重的给她,而是即便买给了她,只怕也要被李氏锁起来。为免摔着磕着,一定锁到刘小美说亲嫁人时才给她拿出来。所以,秦羽瑶一开始就没打算买贵重值钱的,挑两样简单漂亮的小东西,不怕丢不怕摔的,回头哄小姑娘开心就好。
说着,脚下已经走到一个摊子前,弯下腰在摊子前挑选起来。
“这位妹子,打算买点什么?大姐这儿有簪子、钗环、脂粉、耳坠、戒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挑?”摊主是一位中年妇人,只见有客人来,连忙热情地招呼。
“我看看就好。”秦羽瑶的目光在摊子上飞快浏览着,并不见什么可心的物品,便起身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任飞烨还没有放弃:“你自己呢?不买些什么?我瞧着你头上的簪子有些年头了,不如换一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