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此一事便可以看出,钟彬,确实是一位在官场中厮杀的老手!
钟彬拱手诚心道:“小九,既然你不计前嫌,如此宽宏大度,我钟彬既感且佩,既然如此,我便没有什么可瞒你的了。”
钟彬斟酌了半天,整理好思路道:“我自从去年上任以来,自认为有一颗拳拳为国之心,上对得起皇上隆恩,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唯独对不起的却是杭州的这些蝇营狗苟的大小官员们!”
“由此可见,钟大人便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陈小九见缝插针,拍着马屁道。
钟彬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身在官场,就会有一张无形的网套在我的身上,我挣脱不了,只能顺势而为,尽管我身为杭州知府,一方父母官,想要为百姓做点实事,也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说到此处,他又无奈的摇摇头道:“都说民不与官斗,我深以为然,就连我这个知府也无法与杭州这些本土的官员抗衡,何况那些黎民百姓呢?”
“愿闻其祥!”陈小九认真聆听到。
钟彬意兴阑珊道:“简而言之,这是一场我与杭州府尹孙科为首的一帮小丑之间的权利争斗!”钟彬言简意赅道:“孙科是土生土长的杭州官员,在杭州根深蒂固,朋党林立,对我这个外来的知府甚为不满,加之政见不合,互相之间更增嫌隙!”
“只是我一心为民,没有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卑劣行径,他抓不到我的把柄,自然是对我无可奈何,可谁知天降大祸,龙二这场官司竟然会如同猛火一般烧到我的身上,让我无法全身而退!”
陈小九听到这里,更加自信,这一切,与他心中所想全无二致。
钟彬又道:“龙二与芦柴棒一案,本为相互内斗,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芦柴棒这厮却不知听了哪位高人的指点,竟然想出了挟百姓以令诸侯的奇思妙想,一时间,上千杭州百姓都被芦柴棒的惩奸除恶的伪善行径冲昏了头脑,纷纷赶来请求将芦柴棒无罪释放,数百民众围住知府衙门,甚至有些百姓跃跃试yu,大闹公堂,令人颇感无奈!”
“我若是按照大燕律法,判了芦柴棒的死罪,那些杭州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群起激昂,若在失去理智,必然大闹公堂,我便落了一个政绩拙劣,治理无功的帽子。他孙科一纸诉状告我个不顾杭州百姓死活的罪状,龙颜大怒,我丢官是轻,充军发配也极有可能!”
“若是我放了芦柴棒,安抚了百姓的心,便是不遵守大燕律法,犯了欺君之罪,孙科依然一纸诉状告我个御状,我依然落得个丢官革职的下场!”
“所以此案,无论我如何判定,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想我钟彬一生虽然不求做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只做一个富国爱民的能官便足矣。没想到最后却要落得这般下场,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钟彬说到此处,心情极其低落,种种官场上的烦心事纷至杳来,一幕幕的在他眼前呼啸而过,令他不禁长吁短叹,做人,难;做官;更难,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难上加难!
陈小九听到此处,眼见钟彬如此伤心yu绝的样子,心中有些惭愧,芦柴棒的这个挟百姓以令诸侯的绝户计正是由他一手想出来,其目的只想将芦柴棒的罪名减到最低而已。
没想到事态被被孙科无限扩大,反而成全了他的觊觎之心!
陈小九摇了摇头,此事由他而起,便当由他结束,既然无意间做了始作俑者,就要想办法化干戈为机遇。
钟彬如此一个难得的好官,怎么能将前程断送在我一个小家丁的手上呢?
陈小九一脸坏笑的望着钟彬道:“钟大人,此事既然无法解决,倒不如您向孙科服软,请求他的原谅,让他放你一马如何?”
钟彬听闻此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小家丁终究是小家丁,汪我如此高看他,原来终究是见识浅薄,外强中干的货色啊!
他凛然一笑道:“小九,官场的事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政敌间的关系,决然没有怜悯的可能,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孙科一定会用尽全力,将我拿下,否则,怎么对得起他yin险毒辣的美名?”
陈小九听后微微点头,心中更加有数。
钟彬忽又决然道:“再者,就算孙科肯手下留情,我也不会卑躬屈膝委身于他,我虽然不是一个清官,但却是有一颗拳拳赤子之心,一心想着为国为民,怎么会与他这种贪官污吏,卖主求荣的狗官狼狈为奸呢!此事断不可能!”
“钟大人好风骨,小九听闻钟大人之志,心中景仰万分!如此好官,怎能寄人篱下,受那贪官污吏的作践?”陈小九豁然站起,神神秘秘的走到钟彬面前道:“钟大人,我现在只想问您一句话,如果您有同样的机会抓住了孙科的把柄,您会怎么做?”
钟彬望着陈小九那诡异的眼神,面上一冷道:“我并不是一个乱发善心的糊涂人,对待小人,决不能姑息养奸。若是我抓住孙科作奸犯科的把柄,无论为公为私,下手必不容情,不将他致死,便是我钟彬吾能!”
“如此甚好!”陈小九击掌道:“我有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将您的威名扬遍杭州,又能抓住孙科的把柄,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钟彬听得眼睛一亮,突然站起身紧紧抓住陈小九的胳膊,急声道:“小九,你果然有如此神通?快快教我,让我免于此难!”忽又觉得失态,违背自己平时的一举一动,便又松开手臂,坐在椅子上聆听陈小九的奇思妙想。
陈小九嘿嘿一笑,品了口茶,悠闲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人若想威名远扬,这根本就在于百姓身上,无论你做的对错与否,百姓认为你好,你便是好官,百姓认为你不好,那你便是贪官,庸官。钟大人,你说对吗?”
“小九所言极是,民意大于天,我深以为然,可眼下之举,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钟彬饶有兴趣的问道。
陈小九眼珠一转,十分自信道:“大人您现在只是局限于这件案子本身,您应该想得更高远一些,这案子在您看来是一场祸事,在我看来却是白白送给钟大人一个大礼!”
“哦?此话怎讲?”钟彬惊奇道。
“芦柴棒此案便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虽然百姓给了你一副重担,却也成全了你的威名,钟大人不要揪着芦柴棒内斗这件事不放,而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顺着百姓的心意,放了行侠仗义的芦柴棒,便能平息老百姓那股狭隘的怒火。”
“愿闻其详!”钟彬一双眼睛冒着金光道。
陈小九踱着方步,悠哉道:“若您有心,再锦上添花,扇风点火,大力褒奖芦柴棒的英雄事迹,鼓吹芦柴棒为民除害的壮举,表扬芦柴棒舍己为人的功绩,便一定会博得老百姓的一致认同。如此一来,你在老百姓眼中便由为民做主上升为爱民如子,您也顺其自然的成为老百姓眼中的青官,好官!您的威名必定有一个质得飞跃,至少在这杭州百姓眼中便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以后您要做什么事,那不就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么吗?”
“此为第一条妙计,名为树上开花!”陈小九品了口差,悠闲道。
“妙,妙,大妙啊!小九你果然神人也!”钟彬听得陈小九的话,喜得乐不可支,这厮竟然如此神通,能将一场弥天大祸因势利导转化为一个难得的造神运动,其才智当真深不可测。
正待手舞足蹈间,却又想起了一事,不禁担忧道:“可是,如此一来,孙科更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我身为朝廷四品官,蔑视大燕律法,私放罪犯更是忤逆的大罪啊,这可怎么办啊!”
陈小九眼珠一转,嘿嘿笑道:“钟大人别急,我还有第二计,你且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