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道,大司马是要职,手握重兵,宇文直野心很大,又难以驾驭,所以不会把这个职位交给他。
宇文直虽然除掉了宇文护,但什么都没有得到,白忙活了一场。我私心觉得,这样的结局是情理之中,他确实不适合坐上这么高的位子。
眼见朝中上下得到了大力整治,周国的国力也得到了很大提升,宇文邕当即决定,挥军北上,统一中原。
这本就是一个君主该有的姿态,宇文邕不止心怀自己的国家,还心怀着天下,他看得到别国的腐败,他国子民的水深火热。
从那时起,我就没有同宇文邕单独在一起过,他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宫,每次回来都是浑身伤病,让我心疼不已。我都无法计算,他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命在旦夕。宇文邕即便是回宫,也一门心思的同官员们商议下一场战争,从不来后宫。他身上的帝王之气越来越重,我也越来越感觉他很陌生。
宇文护死后的两年,宇文邕几乎全在马背上度过,太后逝世之时,他正在同齐国进行一场殊死逐鹿,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宇文赟十五岁生日时,宇文邕答应赐他一座府邸作为太子东宫,宇文赟选来选去,竟然看中了宇文直的府邸,我不知道宇文邕在想什么,竟然同意了将卫王府改为东宫的请求。
宇文直本来就对宇文邕积怨已深,眼见自己得不到重用,还被轻视,一气之下,走上了不归路。他趁着宇文邕不在皇宫之际,带兵进攻肃章门,欲□□。
尉迟运带人殊死抵抗,最终击退了反军。宇文直败走,年夜逃离长安,宇文邕闻讯返回,命宇文宪和宇文招逮捕宇文直。最终,宇文直在荆州被擒获。
宇文邕念及兄弟之情,不忍赐死,只将他囚禁在一处禁宫。后来,他从禁宫逃脱,再次起兵造反,被击杀。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难过的不得了,其实宇文直对我还挺好的,也挺尊重我,我从来都是把他当做不懂事的弟弟,如今弟弟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难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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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突降骤雪,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寒流,我掐着指头算了算,自己已经嫁给宇文邕将近十年,这些年来,我和他快乐的日子寥寥无几,就像守活寡一样。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对我来说,似乎是足够了。
我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既幸福又难过。这些年,我就像坐牢一样,守在这个寂寞的皇宫,等我的心上人。可这个心上人,将国家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又怎么会在乎儿女情长。
正胡思乱想着,宫人突然来传消息,说宇文邕终于灭了齐国,大胜而归。
我欣喜不已,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宇文邕一回宫,便下旨,停止对突厥的所有进贡,并令全军修养生息,三月后进攻突厥。
我终于知道,他要的不是统一中原,是统一全国。
我在想,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看待我。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有想到我,又或者想到我的时候,可有顾忌我。
我穿着突厥的服饰,来到灯火通明的文安殿,宇文邕见到我时,眼神微怔,眉头皱了皱,什么也没有说。许久没有与他见面了,他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嘴唇发白,眼圈灰黑,一副将死之人的容貌。
我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端详他的脸,担忧他的身体,只直直的望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我问他,“皇上,灭了突厥后,您让臣妾如何自处?”我明明是想对他笑,可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我知道自己现在很丑,但又有什么关系,他还在乎吗?
宇文邕的语气清淡,“朕说过,你永远都是皇后,到死都是。”
我苦笑出声,“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如今,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杀我的王兄和父王。”
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冷冷的同我说那些过往,他说他一直都在骗我,他说当年我被人陷害的事情,是宇文护做的,他明明有证据还我清白,却故意将此事推给齐国,既不得罪宇文护,又能利用突厥战胜齐国。他说他当时根本就是故意要逼我出宫,他说他不在乎我在外面吃多少苦。
他还说,他一直知道宇文护给我下毒,但假装不知道,只要我不死,受什么样的罪,他都不在乎。
他说,他生来就是为了统一北方,娶我只是使命。
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不愿意在听下去,捂着耳朵冲出了文安殿。
我真傻,真的很傻,我早就该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奢求他的爱恋。
我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眼前只剩模糊的光点。我似乎看到宇文邕掌心飞出的萤火虫,他在星空下充满悲凉的目光,他在那个山洞中,真切的说要我为了他活下去。
他明明同我说,他喜欢我的。
在这个苍凉的月光下,我想起他的莹莹目光,而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虚假。我在这个孤寂的皇宫中,用了十年来爱的男子,整个青春来守护的爱情,最后,将我深深的推入了深渊。
我被宇文邕下旨打入了冷宫。
我虽然难过,但是庆幸,反正我不想再看到他。我想想自己的这十年,什么事情也没做,自以为得到的爱情,最后还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