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没见识。”对孔家人,秦卫总是不厌其烦地吐露着自己积攒多年的恶意,“白痴也知道,既然是歌,肯定是用来唱的,是去影响敌人或者我们自己人的情绪的。还‘打’?你除了这个字,就想不到别的词了?你们家二十多年就养了你这么个二货?”
“喀!”
孔令伟阴着脸摸出枪,打开了保险。
“得了吧,说你二你还真二?”秦卫一脸鄙夷:“刚刚还说要跟老子合作,现在就拿枪……你以为这儿的人比沈醉的身手差多少?你要是想再被拍晕一次,那你就试试。”
“你要是再敢胡说一句,拼了这条命,我也崩了你。”孔令伟发狠道。
“那你就少说两句,最好马上离开。省得让老子看着心烦。”秦卫道。
“秦长官,孔小姐,咱们还是聊聊这次的计划吧……”毛万里撩了撩额头的汗珠,苦着脸求道。他发誓,以后要是孔令伟和秦卫再碰上,他绝对会躲得远远的……秦卫这货明显就是仗着他在这儿才敢跟孔令伟呲牙的。当然,这并不是说秦卫就害怕孔二小姐,关键是这个孔家老二娘们儿的性格谁也摸不准。秦卫说她不敢开枪,恐怕也只是嘴硬罢了。当初在南京,某个尽职的交警看到一辆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立即上前拦了下来,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孔令伟一枪打倒;在重庆,又是一个交警,也是拦了孔令伟的车,被打倒。如果说这两名交警地位太低,没被孔令伟看在眼里,那还有位龙三公子龙绳斌。说起来这龙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花花公子兼恶霸,仗着其父“云南王”的名头,没少作恶,结果那一天,这家伙带着几个恶奴在公园看到一个穿着猎装,骑着马的女人,端得是英风飒爽,与众不同,立即就想着抢回家去。可才刚刚上前口花花了一句。就差点儿被孔令伟一记撩阴腿给废了,接下来,他恶语相向,孔令伟就拔了枪,然后就是一通枪战……这小娘们儿连委员长办公室的机密情报都敢乱扔。又岂会在乎区区几条人命?就像秦卫说的,这就是个二货。二劲儿一上来,除了亲生父母和有限的几个大牌,她谁不敢崩?
“孔小姐,我们这一次的计划,主要是在敌占区推行几首歌曲……”周恬也害怕秦卫和孔令伟再冲突起来。在毛万里眼里,孔令伟是个二货;而在她的眼里。这俩人都很二……二碰二,一不小心,就只能剩下一个,说不定是零个了。
“我就是不明白。几首歌能有什么用?能当子弹把敌人打死吗?”孔令伟用手指套着枪转了几圈儿,又挑衅地撇了一眼秦卫,然后才转过头去问道。
“听说过《莉莉玛莲》吗?”秦卫突然问道。
“什么东西?你在外国认识的女人?”孔令伟反问道。
“这是一首歌。”秦卫没好气儿地冷哼了一声,“具体谁写的、什么时候写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首歌在一战的时候影响十分巨大。巨大到在协约国和同盟国的战场上。交战国的士兵们躲在战壕里可以一同哼唱,边哼唱边战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孔令伟摇头。
“二货!”
“你混蛋!”
“秦长官,孔小姐——”
这是一对冤家,至少上辈子有仇!周恬和毛万里赶忙挡在了两人中间,心里的苦劲儿更是不停地往上蹿。
“一首简单的情歌,却唤起了士兵们的厌战情绪,唤起了战争所带走的一切美好回忆。这首德语歌曲冲破了同盟国和协约国的界限,传遍了整个一战战场。”秦卫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这首歌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我们可以肯定地讲,它在某种程度上减少了一战的伤亡,稍稍地降低,至少是在某些场合降低了一战的惨烈程度。而这放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一场心理战……只不过《莉莉玛莲》的成功是无意识的,所以它同时对交战双方起到了作用。可是,如果我们能够精心选定或者创作一些歌曲,让其对敌人有坏的作用,同时又对我们起到好的作用呢?”
“郭沫若等人的《南京》虽然出了一些状况,暂时还未正式公演,可他们这些人历来就有通过各种表演来挑起老百姓情绪的习惯,而且作用巨大。咱们在这方面一直都落后于他们……所以,戴老板对秦主任的这个计划很重视,甚至还上报给了委员长。”毛万里也道。
“不就是说你们的混蛋长官有多厉害吗?不过你们也别以为我不懂,《莉莉玛莲》我确实没听过,可要想让一首歌深入人心,除了要合时宜,还要这首歌好听才行……就像聂耳和田汉的《义勇军进行曲》,麦新的《大刀进行曲》,那才叫杰作。至于你……姓秦的,你搞个汉语拼音还行,搞这些,你是人家的个儿吗?”孔令伟轻蔑地看着秦卫,讥笑道。
“我不行?当心别从椅子上摔下去。……小恬,上曲儿!”
秦卫别了她一眼,手一招,示意周恬打开留声机。
“是。”
周恬深吸了一口气,这首灌制成唱片的歌曲她听秦卫哼唱过,也是她首先建议秦卫将之录成唱片并播放出去的……当然她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当时只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很能激发人们的爱国热情,应该让更多人听到。可没想到秦卫脑子一转,就把事情变复杂了一点,当然,就只是一点儿,一丁点儿……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