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十三行的行长住在白云路上。
苏无问递了帖子进去,约在三天之后见面。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
苏无问和顾风年走进了宅子里,桌上已经上好了茶,行长正坐着等他们。
苏无问和顾风年落了座,相互之间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问这位行长怎么称呼?行长说免贵姓伍。
苏无问客套了一下:“久仰久仰。”
伍行长很当真:“怎么?苏小姐远在江西景德镇,也听说过我们广州十三行?”
苏无问点点头:“这个是自然。广州十三行名气颇大,全国各地的人恐怕都有所耳闻。”
伍行长面露喜色:“苏小姐掌管着陶瓷四大家族之一,又创烧了大清国色,老夫也是万分敬仰。”
“伍老板过奖了。”
“我看苏小姐在信里头说,苏小姐此次前来,是想跟我谈谈瓷器上的事情。”
“不错,伍老板,我陶瓷四大——实际上如今已只剩下三家——我们这三大家族,向来都是在跟东印度公司做生意。但此番东印度公司欺人太甚,妄图从我手中购买郎窑红釉。郎窑红釉乃大清国色,岂能随便卖给西洋?东印度公司那边的人一怒之下,便不再从我苏家购置瓷器,想必是想逼我向他们低头。伍老板,我听说您这边也在向西洋的商人供应瓷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跟我达成合作,我把瓷器提供给您,您再提供给西洋商人,这对于你我两家都是有利无弊。我苏家毕竟位列四大家族,烧制出来的瓷器可比一般的陶瓷商要精致得多,而且供应的量也远在其他商人之上。伍老板您看,广州十三行若是愿意收购苏家瓷器,一来您这边可以省时省力,二来我也早有耳闻,您也是一位性情中人,若是我们两家达成合作,正好也能挫一挫东印度公司的锐气。东印度公司这些年来在我大清做生意做得太强盛了一些,已经快要目中无人了。”
伍行长笑得春风得意:“苏小姐,你若是肯跟我合作,我是求之不得,举国上下,谁没听说过你苏家陶瓷的美名,谁人不晓你苏无问是国色之母。我广州十三行虽然有名,规模上却远远不及东印度公司,正苦于东印度公司抢走了大部分的资源,像苏小姐这样的大商贾愿意跟我合作,我是求之不得。”
伍行长忽然想起了件什么事情,皱了皱眉头:“不过苏小姐,有件事情我可得提前跟你说一下。”
“伍老板请说。”
“我听说东印度公司采购货物的时候,会专门派一些人手过去搬运,不需要商家自己把货物送到港口,可是我这边情况可不同,广州十三行毕竟规模小太多了,也没有能力组织人手自行去搬运货物。届时苏小姐那边的瓷器可能还需要苏小姐派人运送到十三行来。”
苏无问道:“这个不妨事,我自会处理。”
“好,到时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大可写封信给我。你我二人多多书信往来,互通消息。”
苏无问笑道:“伍老板快人快语,祝苏家与广州十三行合作愉快。”
伍行长笑道:“苏小姐、顾主管,今儿个晚上不如留下来吃个晚饭,明天我就让人拟好合同,送到您那儿去。”
苏无问也不拒绝:“那就打扰伍老板了。”
吃完了晚饭,辞别了伍老板,转天等着人把合同送过来,签了字摁了手印,合同一人一份,各自留存。
事情解决得如此之快,苏无问甚至有些意想不到,广州十三行做起生意来非常诚信,丝毫也没有趁人之危,疯狂压价。
如今万事俱备,收拾收拾东西,明儿个一早便可以打道回景德镇。
至于今儿个晚上,那可是出去转悠的大好时机。
苏无问拽住了顾风年的衣袖:“走走,顾主管咱们出去转转。”
“去哪?”
“去珠江。我早就听说,广州的珠江非常有名,而且以后咱们的瓷器就得从这儿出口到海外去,咱们正好提前去瞧一瞧,顺便看看珠江港口的风景怎么样。”
“好,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