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向十六夜哭诉,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那毛绒绒,就好像在说:看啊,他欺负我。
十六夜愣神片刻后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的太过轻快以至于没发现儿子气愤的发脾气跺着地板,她笑着笑着却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呛咳起来,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安慰好被她吓哭的儿子,十六夜轻抚着儿子抖动的耳朵,她忽而看着杀生丸道:“姐姐她曾说过这里看过去的晚霞是极美的。”
在杀生丸不解的皱眉里,她淡然的轻声说:“我必须要去休息会了,所以犬夜叉能拜托您照顾吗?”
杀生丸顿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不在正常时刻的凌月仙姬。
十六夜没等杀生丸确切的回复她立刻拖着虚浮的脚步捂着胸口又回到了那障子门里,继而合上了门。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想法与举动的确让杀生丸晃了一会神,毕竟他此时也只是个少年模样的妖怪罢了,还远不如他的父亲母亲。
他和同样看着十六夜离去背影的幼崽对上了视线,对方眨巴着眼睛,看着杀生丸的表情一瞬间想哭,但是很快又忍住了。
杀生丸移开了视线,他静静的看着上方的天空,某种程度上他一直在追寻着他的父亲与母亲,这也便是他还未离去的原因,他想要知晓母亲到底看到了何样的风景。
至于那个小幼崽?
那么弱小的生物不可能入得了杀生丸的眼,他不愿也不喜再向他投去一分一毫的视线了。
“杀”
突如其来的软糯的呢喃轻易的就消失在了风里,不过还是被杀生丸良好的听觉捕获。
他低下头,看着那个捧着手鞠站在他身旁的幼崽,对方注意到他投下的视线,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他举着手中的球,亮起来的双眼像是在讨一个欢心,他张着嘴,发出了咿咿呀呀的软语。
“杀生”
幼崽捧着球露出了一个软软的笑,这稍微让杀生丸产生了点意外的心思,他的确没想到对方记住了他的名字。
“不要。”杀生丸无比冷漠的拒绝了他,甚至没有柔和过一分一毫的表情。
“走开。”
幼崽捧着球茫然的看着他,又磕磕绊绊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得到拒绝。
再一次举着球垫着脚在对方面前晃了几下后幼崽确定面前这个有着好闻味道的大哥哥并不想和他一起玩的事实,他失望的撇着嘴,不哭不闹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玩着他的玩具。
对方并没有哭嚎而选择安安静静这让杀生丸多看了对方两眼,不过他看着对方一头银白的发就想到这是源自他的父亲于是杀生丸又厌恶的扭过了头。
他的确是父亲的儿子,这让杀生丸一边厌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流淌着最为高贵的血脉,自身却是一个无比卑微的存在,这个幼崽注定了他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头也无法抬起的半妖。
约莫是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过温润,完全没有他在云端的宫殿那里感受到了的凌冽的味道,杀生丸微微松懈了心神,在漫天的花瓣里他思索着父亲的意图,无意中放松了对周围的感知,把他唤醒的是他的伴生物上出现了软软的触感。
杀生丸转过头,他看到了幼崽蜷缩着在静静起伏的身躯,他搂着那个球,脸上有着美梦一般的笑容,在毛绒绒上睡着了。
杀生丸觉得自己应该有震怒一类的情绪,但是反常的,什么都没有,他心下冷的像是雪山的冰。
他几乎是平静的看着那幼崽在他伴生物上随着呼吸起伏的小小身躯,他能从过于宽大的火鼠裘中窥见到对方瘦弱的骨节突出的身体,杀生丸心想,这样太过没有戒心,随意的放松了对周遭的警惕尤其是在场还有一个并不对他抱有善意的存在,这是一定会被父亲训斥的。
但是也无所谓了,杀生丸转念又想,毕竟这世间再无斗牙王这个举世无双的大妖了。
杀生丸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平静,看着幼崽的睡颜他心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现在晚霞也不能吸引到他了,杀生丸默默的起身,抽离了被幼崽垫在身下的伴生物,那幼崽也依旧毫无知觉,在木质长廊上打了个滚,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沉沉的睡眠中,嘴角一如既往挂着一个柔软的弧度,这一点上像极了他的人类母亲。
杀生丸化为原型从地面一跃而起直直飞上了云端,一瞬间地面滞留的气流掀起的花瓣如同下了一场雨,零零碎碎的落了还在睡梦中的幼崽满身,像是一个最轻柔的、泛着香气的绒被。
幼崽翻了个身,砸了一下嘴,嘴角甜甜的笑意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在梦中有一个身上带着好闻气味的大哥哥会不厌其烦的陪他玩,最后会哄着他睡,还赠与了他带着馥郁芬芳的樱花。
杀生丸再没有回过头。
他以为他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里都不会见到那幼崽了。
但是当在离开凌月仙姬独自行走在世间的某天傍晚,杀生丸在森里中嗅到了带着三分熟悉的气息。
那天的晚霞很红,像血一样,带着腥味的风的确捎来了血的味道,并且同样属于那个和他有着同样血脉的气息。
杀生丸蹙着眉有些不虞的想定是那半妖太过弱小,一想到对方可能有辱了父亲的威名,杀生丸顺着风的途径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