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一只手,然后轻轻的搭上男人皮质的手套上,&ldo;对吧,骸叔叔。&rdo;
&ldo;……彭格列的超直感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讨厌呢。&rdo;提姆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优雅的站了起来。他细碎的黑色短发渐渐拉长然后在背后束成一簇,发丝从头顶开始变为与瞳孔颜色一致的靛紫色,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也在浓雾之后变得妖冶危险,右眼的红色瞳孔鲜艳的宛如鼓动的血液。
黑色的火焰在他右手食指的指环上安静的燃烧着。
&ldo;不害怕嘛?现在的我就连阿尔柯巴雷诺都无法阻止。&rdo;六道骸勾了勾嘴角,那火焰如同示威一般燃烧的更加热烈,甚至包裹住了他的整个手掌,&ldo;他可没那个本事来摧毁一个鬼魂。&rdo;
&ldo;停手吧。&rdo;妮娜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忍,&ldo;如果你这样下去的话,早晚你会变得像当时的斯佩多一样的。&rdo;
‐‐六道骸的身体已经因为所犯下的重罪而再次被押送到复仇者监狱,并由百慕达亲自看守。只是就在身体被强制封印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脱离了出来,并因为深刻的怨恨和愤怒觉醒了夜之炎。
他拒绝了库洛姆的帮助,断绝了和所有人的联系,精神体如同游魂一样在这世间来无影踪。
只是长久这么下去,六道骸的精神就会和身体再无法融合,变成只能附身在他人身上寻求延续的怪物。
&ldo;或许吧,谁知道呢?&rdo;六道骸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把这当成一回事。
&ldo;大家一直都在找你。&rdo;
&ldo;你是在说库洛姆吧,那孩子之前还一直试图连接我的梦境,问我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离开。&rdo;他随意的拉开妮娜对面的椅子,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慵懒的坐上去。悠闲的用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子,惬意的如同享受下午茶的贵公子,&ldo;如果我带她走的话,她一定会在我和彭格列之间痛苦吧。虽然我有自信她最后一定会选择我,但她也会背负着背叛你们的痛苦内疚一辈子‐‐毕竟和我不一样,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rdo;
&ldo;可是……你之前明明也喜欢的。&rdo;妮娜抬眼看着他,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圆润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淡的雾气,她吸了吸鼻子,一直以来伪装成平静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些许孩童的气息来,&ldo;我继承了妈妈的记忆,所以我知道的。你之前会和妈妈一起来这里喝下午茶,妈妈总是会晒着太阳不知不觉的睡着;你们还在彭格列的院子里种过花,有好多好多的向日葵,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金灿灿的特别好看;妈妈喜欢在池塘里养锦鲤,可是她总是养不好,后来你把锦鲤送了人,换养了一池子的莲花‐‐你过去明明喜欢这里的。&rdo;
他会在这里种花种草,会收留流浪的小动物,也会为了庭院里冬天的雪、春天的风而开心。
虽然总是说着尖锐的话,可在纲吉记忆中的那个人却是能够被微小的温暖触动的、温柔的男人。
&ldo;我和你们所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你和沢田纲吉一样,你们总是对这个世界抱有不切实际的乐观。那些对于你们来说珍惜的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千篇一律的谎言罢了。初雪干净,但早晚会被污染;春天到来,但冬天还是会降临;枯树逢春,但死去叶子的已融入泥土,无可追寻。人会出生,会相遇,会互相理解;可人也会死亡,会分离,会阴谋算计。我在轮回的记忆里看到过丈夫为了新欢抛弃妻子,子女为了财产算计父母,领袖为了利益抛弃人民‐‐我看到的就是这样恶心的真实。&rdo;
&ldo;沢田纲吉那近乎于愚蠢的天真曾经让我觉得有趣,她所描绘的世界与我所见的截然不同。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我也会想知道在她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rdo;
她总是能看到很多很美好的东西‐‐
寒冷的严冬里,她注视着洁白的雪;炎热的夏日里,她吃着水果味的冰淇淋;
她喜欢艳阳高照的白天,可她也喜欢被灯火点燃的黑夜。
身体里传承的血脉让她不得不去应对她讨厌的争斗,可她却又庆幸着。因为正是这样的负担,才让她与重要的人们相遇了;正是战斗中所承受的苦难,才让她拥有了守护他人的力量。
她描述的世界是那么好看,哪怕是被冰雪掩盖的土地都有嫩芽破冰而出的生机。
喜欢彭格列么?或许吧。
他或许真的是喜欢过当时映在她的眼中的彭格列的。
&ldo;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已经不重要了。&rdo;
&ldo;如果你真的觉得这里的一切不重要的话,为什么还让我离开这里呢?你知道我是不可能不阻止你的。&rdo;
&ldo;是啊,你和你的妈妈一样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rdo;六道骸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带有生气的表情了,&ldo;不过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想要伤害你,并不代表我不能伤害你,我的忍耐一向都是很有限度的。&rdo;
他再次抬起手,只是这次双手的目标却不再是女孩的肩膀而是在那之上的、脆弱的脖颈。
&ldo;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制止我的人已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