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
我可还没说“请进”呢,混蛋。
切原赤也看着弥生的眼睛,已经看不出太多痕迹,但眼角仍旧是红通通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刚是哭了吗?”
“声音大一点。”正处于心情低谷的弥生看他很不顺眼,破罐子破摔,大声道,“不知道我是个聋子吗?”
“什…什么聋子啊…”切原赤也被她吓了一跳,嘟嘟囔囔了一阵,被她瞪了一眼,连忙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什么聋子啊!”
弥生:“……”
“你不知道我听不见吗?”弥生缓缓地问道。
“什么,不知道啊。”他回答的很果断,并且,有好好执行她的命令,音量很大,于是显得非常之理直气壮。
由于太震惊,弥生甚至陷入了失语状态。已经认识了一年,虽然不能算得上是好朋友,但是也不至于……不,仔细想想,放在这个笨蛋身上,真的很有可能成立…
“你听不见吗?”切原赤也问,“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不一样呢?”
他过于响亮的,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喊的声音让弥生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回音。这时候,他又扭捏地补了一句,“对不起,让你哭了。”
“……”弥生其实已经原谅了他,在上一句话。
“算了,没关系,”她在把门关上之前,说道,“顺便,其实声音也不用那么大,震的我耳朵都痛了。”
切原赤也站在门外生气,可恶,声音大也不行,小也不行,女孩子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当然,关于后来切原赤也真的把弥生的成绩单交给了切原晴子,却由于只改了名字而秒被发现,游戏机和卡碟都被没收还被打的鬼哭狼嚎这件事又都是后话了。
二年级的时候,右耳的听力又下降了,已经到了即使戴着助听器也没有用的地步,语言识别率几乎为0。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外婆思考了很久,才做出决定——给她安装人工耳蜗。
虽然又昂贵又有风险,但康复的时间再长,和一生相比也微不足道。在老人心里,她只希望弥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已经失去了双亲和听力的小女孩,哪怕只比从前好一点,也是给她的人生增添一点保障。
外婆给她请了长假,目送她进了手术室。
其实手术时候的记忆很模糊,被推出来的时候,她也在昏睡。断断续续地醒了一两次,看到外婆在身边,又安心地睡着了。
那个周五的下午,切原赤也跟着晴子阿姨来看她。他扒在病床边看着她,稀奇地说,“你没有头发了诶!”
因为要植入耳蜗,所以她现在是一个小光头。刚手术完的她还什么都听不见,也因此没听见切原赤也这熊孩子说了什么,不然非得气死。一边的晴子阿姨倒是听的清清楚楚,抬手就给了切原赤也一个爆栗,“臭小子,说什么呢!”
切原赤也敢怒不敢言地捂着脑门,对弥生说,“你快点好起来吧!”
不跟弥生一起上学了,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容易迷路。这个月已经迟到了三次了,再这样的话,绝对又会被揍的!
然而弥生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回望着他。切原赤也与她面面相觑了一会,直到这时,小男孩才清晰地意识到了原来对方是真的听不见的这个事实,他们俩甚至无法交流。
探视的时间到了,切原赤也拉着晴子阿姨的手离开了,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弥生,她安静地望着窗外,那是他触及不到的,没有声音的世界。
第4章特殊
手术后的第一个星期,弥生的人工耳蜗终于开机了。她蒙蒙地坐在病床上,身边围着外婆和医生,感到脑子里一阵电流乱窜。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地从那些电流里分辨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有好多人同时在说话,虽然她分辨不出在说什么,但是这是她失去听力以后,第一次听见这么清晰的声音。病房外走廊上的脚步声、墙上挂钟的“嘀嗒”声……弥生睁大了眼睛,舍不得错过这些声音。
以前带着助听器,只是单纯地把她残留的那点听力放大。更多时候,她听不见世界上的大部分声音。
医生们给她做了检查,确认她没有出现不良反应后就离开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晴子阿姨就来了,弥生张望了一下,果然在后面发现了切原赤也的身影。
“恭喜弥生呀。”晴子阿姨摸摸她的脑袋,“感觉怎么样?”
弥生还没有到可以分辨语言的地步,于是只是看着晴子阿姨笑,乖乖地叫她“晴子阿姨。”切原赤也在一边朝她做鬼脸,被晴子阿姨发现后又收获了一个爆栗。
“三重野弥生…的家人在吗?”护士在病房门口呼唤,晴子阿姨站起身来,扶着外婆走出去,临走前回头叮嘱切原赤也,“不要欺负弥生噢。”
她与切原赤也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切原赤也问她,“你还是听不见吗?”
答案是当然的,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是弥生吃惊的看见切原赤也向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顿了顿,又竖了一个。
弥生:“………?”
这场表演显然还没有结束,切原赤也又将双手交叠在了胸前,一边嘟囔着“后面是什么来着…?”一边又用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形,或许后面还有什么动作,不过很明显他失去了记忆,因此那只手只好尴尬地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