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江渝忙道:“你可别这么乌鸦嘴,你要是出事了,我不仅继承你的遗产,还要继承你所有的锅,到时候白家招惹过的人人鬼鬼还不把我蘸酱油吃了。”
白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暖意熏的昏昏沉沉,浑身放松后困意铺天盖地袭来,这几天真的累了,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白曜腾出手给他把车载毯子搭在身上,往上拉了拉。“睡吧。”
江渝看着他单手开车,垂着眼皮提醒道:“好好开车,注意安全。”然后抱着胳膊往柔软靠垫里缩了缩,像只缱绻的猫,头磕在肩膀上,微微垂着,额前刘海垂下来,搔动鼻尖,他闭着眼睛不耐烦的揉了揉,沉沉睡去。
面前蓦然一片白茫。又是这样,江渝知道自己陷入梦魇,但就好像鬼压床一样,无论怎么挣扎可他就是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从高处在往下落,呼呼风声吹过耳畔,脚下是一无所有的空虚。
认命了。
不知道下落了多久,脚尖触碰到实地,慢慢站稳。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座雾气缭绕的山巅上,四周全是白雾,低头俯视下方万里浮云,目光竟能穿过云海。
就像是高清镜头缓慢被拉近一般,景致逐渐清晰。
山下洪水肆虐把地面荡平,整个人间都是一片汪洋,人们随着波涛被洪水打着漩涡冲走,无数人都在哭喊祈求,红了眼的野兽凫水去吃人,一口就把一个妇女的胳膊咬掉,鲜血喷洒出来,身下水顷刻染红,那女人瞪大双眼,打湿的黑发紧贴着,惊恐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一转眼,他又看到了赤地千里,河床干裂成深渊,寸草不生,瘟疫在人群中肆意横行,地上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人,躺在地上,垂垂等死,那些能动的,捡拾路边死去同类的尸体,迫不及待把半腐的肉塞入口中,吞咽着。
江渝没见过地狱,但料想也不过如此罢了。
干旱,水患,饥饿,疾病……尸横遍野。他看到人们跪在地上,绝望,咒骂,祈求,怨恨,人间充斥满七情六欲,撕心裂肺……
江渝看着这些场景,由衷觉得悲哀凄楚,心底蔓延出荒凉无助将整个人吞噬。
“小渝,小渝——醒醒。”白曜指尖凝着一簇幽蓝光,照在他脸上,有些刺眼,江渝刚睁开一条缝就被灼的流泪,抬手挡了挡。“什么东西?”
白曜松了口气,收了玄光。“你又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说着用拇指指腹轻柔的为他把眼角挂着的泪擦掉。
江渝惊觉自己又哭了,胸口依旧堵的难受,但毫不影响他骂街,暴躁道:“卧槽!还有完没完了!”
上次乘黄的时候他哭了,这次又哭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哭鼻子像什么话。
“下次把我迷住能不能来个喜剧!要不然做个春梦也行,一个个的孟姜女吗!”对着空气愤愤骂了句。“神经病。”
白曜蹙起眉头:“你这次又梦到什么了?”
他胡乱抹了把眼泪。“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之前梦到鬼吃鬼,这次又梦到我站在山颠看人间疾苦。”往窗外看了眼,原来医院已经到了,一边解了安全带,一边埋怨。“都怪石峰,讲那些乱七八糟的神话故事。你说那么高的山,这得多好的眼神才能看到山下。”
白曜低头拿起驾驶台上的墨镜戴上,漆黑瞳仁在雪白眼眶中动了下,露在外边那半边脸线条紧紧绷着,像刀劈一样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