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想起来的。”白曜抬起头,看向自以为得势的沧溟,紧蹙的眉头缓慢舒展开,墨勾眼角压了压,带着阴冷的笑意。
“你猜我用什么做引子给他封了记忆?”
沧溟面色微变,雕塑般雪白而韧的眼角透着一点鲜红,看着江渝眼尾那愈发鲜红的泪痣,猛的一收,连带瞳孔也颤动了下。
白曜似乎是笑了,唇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延展却没有扬起,一字一顿确定。
“我的命魂。”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低沉笑声从口中传出,整张脸因诡异扭动,眼窝愈发黑,压紧的目光低沉又带着得意贪婪,咬牙恨道:“除非我死了,否则他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江渝。”浑身鬼气蹿升到极点,整个人笼罩其中。
随之又轻飘飘道:“但修罗是不死的。”心中的恨意,执念仿佛得到了发泄,如胜利者般炫耀。
“你们口中的黎夏,永远都回不来了。”
沧溟整张脸沉了下去,琥珀色的竖瞳因愤怒拉开变形,两侧脸颊果断又冷硬仿佛刀劈。五指骤收猛握成爪荡起一圈金茫,无形气压蓦然撞向四周,激起破碎沙发的天鹅绒纷纷扬扬。
白曜紧紧抱着江渝,看着那张恬静的睡脸,低低道:“他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无形压浪撞来割断发绳,白色长发在劲气中散开,他脚尖发力跃上半空,鸣鸿猛向前甩出化成一道厉厉血轮直朝苍溟脖子切去。漆黑身形在半空只停了一闪,下一瞬便至沧溟身前,血色双瞳与阴沉竖眸对上,咬着牙挤出最后四个字。
“神也不行。”
苍溟挥手,手上金色龙爪虚影将鸣鸿撞开,贴着脸颊划过。下一瞬,头顶有冷冽罡风袭来,没有丝毫慌乱,双手架在头顶金茫一震挡住了那猛烈的一击。
金石相碰,巨响在头顶炸开,金色火花电花从碰撞口迸发而出,噼里啪啦向四周延伸攀窜,席卷而过的东西顷刻化为碎片。
罡风如刀,四周轰隆轰隆传来东西切碎的声音,银发如雪肆意在空中张扬,白曜的赤瞳中好像有鲜血流淌,红的愈发骇人,周身青色火焰隐隐忽闪,照在江渝脸上忽明忽暗,他蹙了蹙眉,不安的在白曜颈窝里蹭了下,发出声一低吟。
温热的皮肤贴在脖颈上,白曜像是被灼伤般面上可见一醒,眼中血色散去,缓慢恢复了往日漆黑。
看向沧溟,目光一沉旋身而起避开刮来的攻击,黑色风衣在空中猎猎作响,白发飞扬,携着江渝沉沉落到了后方,足尖轻点后退了两步,向前甩了下手中鬼气森森的东西,轻描淡写化去了沧溟那一击的余力。
此时他手里拿的已经不是鸿鸣,而是类似伞的一把的武器,伞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整体漆黑油亮,乌黑伞面上,化成实体的鬼气缭绕穿梭,散发出诡异又让人心悸的气息,轮廓接触的空气扭曲变形。
如果冥府的人在这里,大概会有人认识,这是一把不出世的鬼器,名唤——诛仙。
“诛仙……吗?”苍溟看着鬼气森森的诛仙伞,压抑深沉的琥珀色眼底深处竟然涌动出淡淡悲哀。
“当年母神便说,夏的眼中是三千星辰,山河永护。我的眼中是满目阳罡,披靡无双。后来夏从眼中修出了风护伞,我炼出了羽鳞枪。”失笑着摇了摇头,双手金爪虚影化成星光点点散去。他看向正蹙着眉即将冲破梦境的江渝。
“这个傻子,明明当时可用风护保自己一命,为什么还要让给苍生,一个神的性命,难道抵不过区区的几万蝼蚁……”
白曜冷道:“是你们逼他的。”
“白枫晓。”沧溟收紧眼角,好像在极力压制什么,猩红唇下牙关紧咬着。“你真的太让我恶心了。”
“明明是你骗了他,杀死了他。现在却能推的一干二净。都是母神创造的,但你们人类的心我们永远无法理解!”
“卑鄙,弱小,贪婪,自私……只会一味的索取。人心的欲望就像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满。母神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你们。”
江渝扭了下头,好像很不舒服,皱起眉头又呻吟了声。
他要醒了。
白曜看着怀里的人,浑身鬼气以肉眼可见速度散去,身躯显露出来,露出那张雪白的脸,白发披在肩膀,在忽闪嘶啦的灯下发着冷光,若有所指道:“是你们的错,不是他的。”
苍溟嘴角扯起一抹阴冷的笑。“白枫晓,这次算你赢了。”他张开手,周遭无端起了一阵风,浅色外衣在身上震动,衣角翻飞。
“我不会放过你的。”他道:“凉风之巅的雪在消融。一切都将重演。神罚再次降临世间时,轮回也保不住你。”
“修罗又如何。”竖瞳压紧沉沉道:“我将会不惜一切把你撕碎!”
罡风猎猎卷起周遭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旋转又猛烈撞在一起激的粉碎,沧溟的身影消失在这其中。
白曜手中的鬼器不留痕迹的消失了。
“哗啦——”吊顶大灯在一次次狂轰滥炸灾难后终于坚持不住从顶上砸了下来,水晶玻璃迸射飞溅,透明的珠子伤痕累累滚落到脚边。
江渝被这声巨响惊醒。猛一抬头,结结实实撞上了白曜的下颌,清晰听到牙碎声音。
“哎呦——”他捂着头,呲牙咧嘴从白曜怀里退出来,一只手揉着头,一只手摸上头顶雪白下巴。“你没事吧,可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