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整个骨垩族的氛围显得浮动亢奋,今天是结束长征狩猎全员回归的日子。
&esp;&esp;靠在树干边,津远远看着飞扬尘土中,纷乱红发如野火随风飘荡,椿萝手持数条驭兽鍊,意气风发的站在前头,驱赶运送物资的驮兽车队进到巢穴前的空地,怀有身孕的腹部微凸已经藏不住。
&esp;&esp;奔驰的驮兽依照指示停了下来,卷起沙尘,椿萝从车上一跃而下,指挥起现场,除了肚子大了点,姿态依旧强悍,手脚俐落。
&esp;&esp;忙碌中,无意间,椿萝和津的目光对上了,却很快別开了视线。椿萝这反应让津感到有点儿怪,她虽然不喜欢坦纳多人,但,个性直率从没有过这种别扭的眼神交触。
&esp;&esp;椿萝的态度果然大有问题。
&esp;&esp;随后,右翼队伍浩浩荡荡的也进入广场,跟许多焦急等候亲友的人一样,津也引颈期盼著。长龙般的队伍后段,终于逐渐出现左翼的人马,津却皱起了眉头,左翼队伍领头的是几名魔将,而左翼的人龙明显比右翼短了三分之一,隐约弥漫诡谲低迷的士气,直至队伍末尾仍不见桀的人影,实在让人困惑不安。
&esp;&esp;这不会是真的吧?
&esp;&esp;随着所有人都回到了广场,满怀的企盼逐渐落空,由恐惧焦惶取代,津不死心地往无人的道路又观望等待了好一阵,左侧颈部泛起一阵搔痒,让她不自觉伸手握住。
&esp;&esp;穿梭在被人群挤得水洩不通、喧哗忙碌的骨垩广场,到处堆满物资,禽兽怪叫。许久不见的亲人团聚,不少人抱着大笑大跳;也有些人听闻亲友死去嚎啕大哭,场面混乱吵杂,几家欢乐几家愁。
&esp;&esp;旁边哀恸嚎哭,搞得津整颗心也跟著惶乱不堪,终于忍不住拉了人问,询问之下,确实所有去巨垩的人都回来了。
&esp;&esp;那么,桀呢?
&esp;&esp;大队人马之中,右翼魔君西马正雄赳赳、气昂昂的指挥着魔将们分配、处理后续。这时,一名个子娇小的年轻女人硬是挤开厚厚人墙,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esp;&esp;西马一见到津,顿时神色阴鸷,傲然抬起下巴,充满敌意。
&esp;&esp;「桀……呢?」清寒的声音微微颤抖,津面无血色,站得挺直。
&esp;&esp;西马不屑的撇头,表明这个女人没有资格和他说话。
&esp;&esp;津却更朝他逼近,气势汹汹,问:「桀,呢?」
&esp;&esp;西马完全不理睬她,转身就走。
&esp;&esp;「孬种!不敢说?」津怒不可遏。
&esp;&esp;激将法奏效,对方果然顿住脚步,津扬起单边嘴角,凄冷一笑,「放弃搜救自己的同伴……好意思说,凯旋?!」只觉满腔愤恨爆燃,流窜的无处宣泄,不顾立场、不管后果,她的语调中充满对这个男人的嘲讽、鄙夷。
&esp;&esp;场面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都停下手边工作,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过来,低声议论。
&esp;&esp;西马好歹也是堂堂右翼魔君,被一个鄙族的女娃娃当众羞辱,岂能忍气吞声?於是缓缓回过身来,阴恶瞪着她。
&esp;&esp;津挺著单薄身板,面对男人充满威吓的欺势毫不退缩,原本清澈的褐眼,覆上未曾有过的愤恨恶火。她讨厌西马!放任自己的伴侣使坏!不动脑筋完成自己的任务!现在又让桀在协助他的任务中失踪!自己风光凯旋?
&esp;&esp;从右翼跑来和左翼会合,津就隐隐觉得西马很懂得利用別人,利用桀积极於族里生存,直率不啰嗦的个性,让他去策画、去拼命、去面对最艰难的部分,然后,西马自己轻松坐在后面,败由桀担,成有他收。整个过程,津一直觉得,自己是女人,是不懂战事的拙人,不该出太多意见,於是闭口专注在帮助自己的伴侣,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的直觉原来比理性要来的敏锐。
&esp;&esp;「嘴巴放干净点!小贱人。」西马斜嘴狠笑:「正如妳耳闻的,妳的靠山……已经倒了!」
&esp;&esp;看着西马狡猾邪恶的嘴脸,就像看见过去在学园、在公司,那些懂得做做样子、旁边纳凉搭顺风车的同学同事。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根本就像在逞罚认真负责的人一样。以前独善其身,为了挣钱,为了生活,她总是隐忍,把事情做完,等下班,等领薪水,反正除了难受点,日子还能过,但是桀出事了,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睁只眼、闭只眼。当时,就算被当作任性、不讲理的女人也要阻止他去的。
&esp;&esp;是她的忍气吞声,让饭店同事梅尔可以跟自己一起平分奖金,甚至得到更多的赞赏,与升迁机会。比起梅尔,自己拙舌笨口,不懂得在主管面前禅述自己的优秀。
&esp;&esp;隐忍別人的恶,到底帮助了自己什么?
&esp;&esp;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esp;&esp;「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自私自利的男人!」她突然发疯似的朝着西马冲了上去,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几个魔将机警的挡开她。
&esp;&esp;「有本事就来啊!坦纳多虫虫。」泰兰诺站了出来,灵活甩动长鞭,对于打架闹事求之不得。
&esp;&esp;「滚!我要杀的人不是妳!」津大声斥喝挡在面前的女人。
&esp;&esp;西马走了过来,推开泰兰诺,揪起津的领子,在她耳边阴险低语:「怎么?很不安吗?我当然不会忘记帮忙我可爱又可怜的血爪老弟,安排他牵掛的女人找个新的归宿…」他指向巨垩俘虏:「奴男也需要宣泄。桀俘虏的那些巨佬…妳挑一个尺寸能合的吧!哈哈哈哈…」
&esp;&esp;笑语零星,除了西马的几名狗腿亲信,在场没有几个人敢笑。骨垩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坦纳多的政治那样冷漠、无感,左翼魔君的作为许多人都感受得到,他的殒丧,大家都难过。
&esp;&esp;低头垂眸,津的目光落在身边魔将的武器上,恰巧在唾手可得之处,萌生杀意同时,脑海闪过一个人影,让她激动情绪瞬间冷却,握紧揪住自己衣襟的手狠狠拔开…看着西马得意的模样,背过身子走开。
&esp;&esp;如果只剩自己,津一定会丧失理智,不惜凭著血气行事,刚刚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莫狄纳。骨垩已经失去左翼魔君,若自己跟右翼魔君起冲突,根本就是在为难莫狄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