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段沐宸放了白齐,太后宫墙外的禁军撤走,慈明宫的嬷嬷打开宫门,似在等人。
院中太后在一株海棠花前打量未发出新枝的花藤,嬷嬷过来说话:“启禀太后,已经派人去接白大人了,太后说的杏仁酥和莲子羹,厨房来人说做好了。”
“让他们拿进来。”太后把眼睛从海棠花上移开,抬手让桂嬷嬷搀扶进屋。
慈明宫外,白齐正走进来。
?第64章
白齐见到太后,嬷嬷退下把门关上。
“太后,是白齐走错这步,才让太后受了罪。”白齐跪下,头快磕到地面。
太后手边的香炉白烟萦绕,悠悠说道:“起来吧白齐,怪你就是怪哀家。”
白齐站起来后,太后往面前的瓷碗一指:“坐下尝尝看,哀家没记错的话,是你爱吃的。”
站在原地的白齐不敢冒然上前,太后抬手邀他过来,白齐才走近,太后再抬手,白齐这时候终于坐到太后对面,面前的杏仁糕和莲子羹,是他喜欢吃的。
他拿起瓷勺,太后缓缓而谈:“哀家有时间和太子慢慢讲道理,可太子登基后就不愿意听了,他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儿,哀家怎会害他。”
“太后无需听取奸人口舌,心疾闭气岂是太后所为,太医皆可作证。”白齐说道。
太后笑起来:“哀家何必记挂世人所言,只是我们都太小看当今的新帝,全然不知在西南这几年,以为是把他赶进永无翻身之地的绝境,不想他逍遥快活还得了军心民心。”
“太后所言是白齐疏忽,在冲州多年,段沐宸都极为低调,丰功伟绩实在不易察觉,若不是上次他们一同来冲州进了顾府,都快忘记还有一位在西南的段王。”
“白齐你谏言他来给哀家避让理法,他是最合适的,不过我的毅儿,没有以前那么安静和听话了。”
“太后意思是?”白齐放下瓷勺。
太后站起来,她居高临下看着白齐,眼中未有任何波澜,平静地说:“白齐,你这些年帮做了那么多,哀家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了。哀家这次不想再等了,也不用任何人来替我当这个皇帝了。”
“白齐明白。”
离开慈明宫的白齐回到府上,他换上夜行服,在夜间骑马出城。
距京都城外一百里的荣州客栈,阮萤初和朵红在屋内,朵红关好门窗,重复检查了两次。
“荣州的风和里州似的,尤其夜里,窗子关不牢指定要漏风,小姐头疼的毛病,可不能被吹到。”朵红走了一圈,来到梳妆台前帮阮萤初拆下发饰。
“朵红,哪里有这么要紧,我已经很久不头疼了。”阮萤初拿下耳坠,放在桌上,看到朵红小心的样子,说些话让朵红不用担心。
“小姐就是不说了,哪里是不疼了。”朵红一针见血,这一月来发生太多事,已经顾不得她考虑自己,她大多时候,都在问父亲和母亲的事。
“不疼再说,岂不是无病呻吟了。朵红,你的嘴是越来越会笑话人了。”阮萤初避开不谈,和朵红嬉言之中,朵红便去拿热水去了。
阮萤初用木梳梳开发尾,看着发梢出了神,听到段沐宸来京都,她还有一点猜疑,等到真的来了,贺桓说看见段沐宸进宫,阮萤初想他应是看见了信。
一夜之间,段沐宸成了新帝,她期许的见面迟迟未来,御林军是从家中撤走了,但父亲却被他一道圣旨赐离到西北。
他来京都,就是为了当这个皇帝,给阮相府和她唯一的情分,便是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见。
若是如此还好,可白齐每日都来阮相府,她和阮萤初说这一切都是太后让皇上网开一面,皇上才愿意放阮相府一马,当初父亲状告段沐宸一事,是有太后的求情才换来他们一线生机。
她要不要信,阮萤初一直想。
门推开来,阮萤初停下的手继续梳着发尾,她眼睛泛酸,近来总是比以往容易感伤,记忆中除了跌倒受伤,没人会来惹哭她。
阮萤初不想朵红马上看见她红了眼睛,说:“朵红,我突然饿了,你下去帮我看看。”
她刚说完,门关上,阮萤初才觉得奇怪,转过身时,眼前的人竟是白齐。
“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白齐站在门边,看了门外一眼说:“小丫鬟在厨房烧水,要一会儿才上来。”
阮萤初把梳子捏在手里:“你为何会在这里?”
“阮小姐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是太后救了阮相府一命。”白齐看着阮萤初,他眼睛挤起来道:“如今皇上连太后都要杀,阮相府要想在西北安稳度日,还需阮小姐出面。”
“我出面去求皇上?”阮萤初不想搅入朝局,她回绝道:“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阮小姐是段王妃,当然有。”白齐说:“皇上还是段王的时候,我曾在段王府待过几日,段王府有一处不让人踏入半步的禁地,段王每日都会去一次,主宅内种了兰花,应是段王妃在的地方。”
“哪又怎样,如今我和皇上无半点情义,大人就信我能帮太后?”阮萤初要赶人走,白齐嘴角扯动。
白齐说:“太后有难,阮相府只会比太后更先不测,阮小姐不领太后的恩情,太后要收回来的东西,就太多了。”
“你是在用家人威胁我?”阮萤初手中的木梳嵌入肉中,她仰头紧盯白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