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药瞧见了也不戳破她伪装的平静,倒来一杯清水让她漱口,便让她好生躺下。自己坐在桌前翻出些瓶瓶罐罐,将怀里备着的暗器掏出,摆了一桌的飞针,飞刀和袖里箭,给暗器上毒后在窗扇大门旁布满陷阱,谁要是突然闯入怕是立马被扎成一个马蜂窝。
看着她为了自己忙前忙后,心中浮出极少见的安心感,萧白玉自及笄以来就独掌九华派,手下的弟子尚还年幼,遇了事还是要靠自己一个人。耳中听着她瓶罐暗器的叮当碰撞声,方才服下的方子药劲上涌,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昏沉的困意来的突然又汹涌,一转眼就不知时辰几何,朦胧中腰上穿来阵阵刺痛,许是敷在伤口的草药药性过了,凉意褪去后就是灼烫的酸痛,她模糊的哼了一声。腰间的衣衫立时就被人掀开,指腹触上了青肿的伤处,忽然加重的疼痛刺醒了她,下意识的便想坐起格挡。
一只手扶住她肩膀,拍了两下,声音有些沙哑:“白玉,是我,大夫说这外敷的草药一日换四次,我看时间差不多该换了。”
萧白玉抬眼,面前的容颜在还未亮起的天色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不真切,但看她外衫还穿在身上,想来是还未上榻。许是怕入睡后碰到自己伤处,就在桌旁坐了一夜么,感觉到她抹去了腰间已被捂热的草药,将伤处擦拭干净后才敷上新捣好的伤药,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竟是有些心疼。
她上好药后将掀起的衣衫放下整好,转身欲回桌旁,手腕却被人牵住了。萧白玉偏过目光不去看她,低声道:“离天亮还早,你也躺一会儿。”
手腕上传来的拉力让她倒退几步坐在了床边,她依言脱去外衫,在床边斜斜的卧下,握住了萧白玉搭在她腕部的手。隔着绷带感觉不到她的温度,却知道她的手指服帖的躺在自己掌心中,秦红药捏着她手指笑道:“还挺有力气的,看来伤是好多了。”
被她这般照顾着,想来什么伤都会好的很快罢,萧白玉重又闭上眼睛,多年来冷冷清清的生活忽然参杂了另一个人的气息音貌,却无一丝打扰之意,自然的仿佛本该如此。
她的伤没动到筋骨,调息两日后被力道震出的内伤也逐渐复原,只剩下直起身时还会有阵痛发作。血燕堂的人没再来过,两人丝毫没放松警惕,上次一击不得手,下次卷土重来时攻势必定更加猛烈。秦红药上街市买了一柄长剑,虽不是什么利器,但有兵刃在手便可同她使出刀剑合璧,那招威力两人心知肚明,再来两队人马也不用放在心上。
第三日两人便离开村落继续前往杭州,在杭州城门口询问了下驿站的伙计,得知往西再行一个时辰就是竹叶村。萧白玉决定先在杭州集市中走走,寻一份伴手礼带给前辈,秦红药自是没意见,跟在她身后悠哉悠哉的踱步。
“小白连浮三十杯,你师父即用这句诗来描述他,想必他该是个好酒之人,提一坛酒带去不就皆大欢喜了。”秦红药给她出主意,萧白玉也想到了这点,只是听说竹叶村本就盛产好酒,不知能否在杭州寻到更佳的美酒。
两人脚下一转拐去了酒楼,太白楼的伙计正大声吆喝着招呼客人,见了她们二人眼前一亮,心道定是贵宾光临,忙上前迎道:“来客官请坐,要点什么好酒,我们太白楼茅台,吴酒,江西麻姑酒都是一等一的有名。”
萧白玉不摘斗笠,开口问道:“你这可有比竹叶村还有名的好酒么?”
小二喜笑颜开,搓手道:“姑娘您来的可真巧,若您早一天这么问那还真没有,可正好今天闫员外做东,午时要在咱这太白楼举办猜谜活动热闹热闹,这第一的奖赏正是闻名天下的好酒,百年庐泉酒,姑娘要不试试?”
虽不晓得这个闫员外是什么人物,听到热闹两字秦红药便来了兴趣,一口答应下来:“马上就是午时,那便等等吧,小二,来一壶清酒一盘牛肉。”
萧白玉倒也不反对,毕竟是去拜访师父的好友,礼数定要周到才是,这所谓闻名天下的好酒若能到手便再好不过。只是她从未碰过酒,光身处酒楼嗅着浓郁的酒气都有些头晕,更是碰也不碰小二端上的酒肉,光瞧着秦红药津津有味的享受。
秦红药看着她一副拘谨的模样,倒了小半杯茶水,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点了点,粉末状的东西倾入茶中,将杯子推到她面前:“这是肉豆蔻末,解酒的,闻着不舒服就喝一点。”
萧白玉接过看都不看就一饮而尽,果然脑海中混沌的感觉散去,渐渐清明了起来。秦红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手中的茶杯,看来她已经完全信任了自己,这本是一件终于得手值得欣喜的一件事,但却幽幽的沉下脸色,一颗心晦暗不明。
第26章四海求凰
不多时日头升到了最高处,炎热的日光暖暖的烘着太白楼,从酒客的只言片语中大概听出了今日这场热闹的来头。闫员外的四名徒弟扫平了阴风寨得胜而归,官府嘉奖百姓奔走相告,好好给闫员外大涨了次风头,便搬出藏了许久的百年好酒,在太白楼设宴为自己徒弟接风洗尘。
“看来这闫鲁两位员外争了数十年,到底还是闫员外门下弟子技高一筹,阴风寨被灭,咱们以后走商也不必提心吊胆。”
“是啊,杭州城第一员外的名头非闫家莫属了,也不知今天这宴席鲁员外会不会来参一脚,若来了便有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