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雪中春信已经燃尽了,只留下满室清冷的香气,被阳光一中和又显得如此温和。
睡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影十一才悠悠转醒。
他这些日子虽然没有舞刀弄枪,但许是身上有伤的缘故,又吃了那么多汤药,所以午休的时间便比平常长了些。
楼惊御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多睡觉养养,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是要急着去做的。
影十一起床的时候,楼惊御已经醒来很久了,在床边小榻看公务。
一方砚台上散发着墨香。
公务倒也没有多少,都是些日常事务,需要楼惊御过过眼罢了。
见影十一醒来,楼惊御立刻把手中卷宗放到一旁。
他起身坐到床边,凑上去轻抚着影十一略显凌乱的发丝。
“睡饱了?”楼惊御问道。
影十一点了点头。
楼惊御把他拉了起来,把人整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靠着自己醒神,慢慢悠悠问他下午想做些什么。
影十一靠在他肩膀上,思绪慢慢清明。
他想了想才说道:“想练字,顺便把那本兵法书一起誊了。”
这书是楼惊御之前给影十一找出来解闷的,是孤本典藏,书页都已经散了,墨迹也有些不清楚了。
影十一觉得这书难得又珍贵,便想着自己誊一遍以做备用,反正现在时间有很多。
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楼惊御笑笑,捏了捏他的下巴。
“下巴上都没长点肉呢,还想着做这个做那个的。”
影十一让他挠痒了,往他怀里钻了钻。
“好好好,知道我们十一爱学习,那我们下午就写字。”
楼惊御暂时还不想让他去外面见影一的事,到时候十一也要担心,但这事也不能瞒太久。
趁着影十一坐在桌案后认真写字的工夫,楼惊御出来看了一眼。
一下午的时间,影一跪在地上的影子随着太阳西移不断的被拉长,到最后撒在身上的金色阳光都变成了橙黄色。
如今天比冬日里长了许多,影一跪在地上神思有些恍惚,在想着为何楼惊御迟迟不表态,一时也没注意到了什么时辰。
等反应过来,一抬眼就见楼惊御站在檐下负手而立。
楼惊御面色并无愠怒,只是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冷意,影一立刻拱手低下了头。
“主子。”他道。
人倒是蛮有精神的,仿若跪两个时辰对他来说什么事都不算一样。
楼惊御没回应,反倒是说:“你和影九倒是一个样,犯了错一句话不说就到沧澜殿前跪着,当本座这里是刑堂吗。”
楼惊御居高位久了,一字一句气势足够,单单几句话就让人惶恐,更别提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了。
影一立刻拱手,挺直了腰背,道了句:“属下不敢。”
他从楼惊御的话里明白这便是知道他和影九之间的事了,不然也不会提及影九。
没想到主子料事如神,这都觉察得到。
丝毫没想到是自己在主子面前表露的有点明显了。
“不敢?本座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你身为影卫之首,以身试法,规矩学得明白却还是犯,不过请罪请的倒是快,怎么,是来求本座法外开恩,网开一面的?”
楼惊御说这话的时候才带了点怒气,一旁守门的侍卫和临时守门的影四一时都战战兢兢的。
影三在屋顶上也立刻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扔了,老老实实抱着剑下来站到了楼惊御身后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