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羽离开了枕霞宫之后,便开始思索着晚上该给贺兰尧做些什么吃,却没有料到,在回永宁宫的路上,碰上了一个她最不想碰上的人。
……
这寝殿里又没风,哪来的沙子?
眼睛进沙子?
芍药闻言,顿时纳闷了。
“没事儿,眼睛进沙子了。”宁若水云淡风轻地说着,抬手抹了抹眼角,“你们莫要碎嘴议论,该干什么则干什么去。”
“娘娘。”前方忽然响起脚步声,是贴身宫女芍药奔了过来,“娘娘,方才奴婢不敢在宁王妃面前造次,因此没敢问她的容貌是怎么回事,方才她与您谈话,可有跟您说明原因?奴婢们都可好奇了,娘娘您若是知道能否告诉奴婢们……娘娘,您怎么了?眼眶为何是红的?您哭过了?是刚才宁王妃和您说了什么?”
锦衣玉食有了,帝王恩泽也有了,她原本想要的都有了,但是为何如今觉得……如此寂寥。
她坐回了椅子上,望着桌子中央的那瓶解药。
一来没有勇气,二来……似乎也不合适。
这是她方才想说却又没说出口的话。
我其实并不在乎受你控制。
她并不知的是,在她走向大殿外的时候,宁若水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渐渐漫上一层水雾。
“不了,你有孕在身,少吹风。”苏惊羽说着,转身离开。
宁若水也起了身,“我送你?”
“有你此话,足矣。”苏惊羽笑着起了身,“那我先回寝宫了,得给我家宁王殿下张罗晚膳去。”
宁若水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那你多多保重,若是以后还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开口。”
“人生原本就有很多无奈。”苏惊羽笑道,“虽然以后你我来往会减少,但若是我进宫来探望皇祖母,也会顺便来看看你的,到时候,你憋了什么话,可以全倒给我听,我相信你的生存能力,我若不在,你照顾好自个儿就是了。”
宁若水闻言,低眉笑了一声,那抹笑呈现出的不是愉悦,似是无奈,“是很舍不得你,你那么有活力,跟你交谈,什么都敢说,而其他人,我又不会轻易相信,许多话,只能憋着。”
“我若与阿尧搬去王府,你我的来往自然会少。”苏惊羽说到这儿,轻挑眉头,“怎么?舍不得我?是嫌宫中太闷,无人陪你解闷么?”
“听闻你辞去了玄轶司的职位,为了照顾宁王,我又听闻他被赐了府邸,就在帝都中,一旦王府建好了,你们便要搬出宫了。”宁若水答非所问,“故而——以后你我的来往是不是就少了?或者想要见个面都不容易?”
这话听得苏惊羽委实不能理解,“脱离我的控制,难道不值得高兴么?还是说你高兴傻了,不敢相信?”
本以为此番举动必定会让宁若水开心一番,但苏惊羽没有料到的是,宁若水面上没有半点儿开心的痕迹,反而是有些迷茫,“让我脱离你的控制,你是不再需要我了么?”
自达成交易以来,宁若水对她委实称得上忠心,因此她自然也不会小气。
“这一次是永久性的。”苏惊羽悠悠道,“从前刚认识你那会儿,怕你出什么幺蛾子,这才拿药物控制你,每月给你一回解药,但如今你我已经不是纯粹的交易关系了,从单纯做交易到朋友,我对待你的方式自然会改变,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受我控制,不过我还是希望,往后如果需要你的帮助,你若力所能及,莫要推辞,且当做是我扶持你到如今这地位的回报,你觉得呢?”
宁若水闻言,怔了怔,“不是每月一回的解药?”
“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苏惊羽搁下了手中的茶杯,低下头,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置在桌面上,“这是给你的解药,服下之后,你此生再也不必受我控制。”
“也罢,那就听你的好了。”宁若水看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而后迈步到了苏惊羽对面坐下。
苏惊羽轻抿一口茶,“那是自然。”
“我并未抑郁。”宁若水望着苏惊羽,眸中一派认真,“所以你是认为,应该生?”
“你这不是……废话。”苏惊羽眼角微微一抽,白了她一眼,“不生你还想怎么着?拿掉?别傻了,我怀疑你可能是抑郁了,等过了个月,你必定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而宁若水听闻她的话之后,静默了片刻,才道:“那么你是希望我生这个孩子,还是不生?”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宁若水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