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靠着阿姜,慢吞吞地到榻上坐了:“就那样,陆先生来讲了一阵课,我累着了,请他先回去了。嫂嫂这是在与谁置气?想必不是哥哥。”
延福郡主也到榻上坐了,一支胳膊支在了小桌上,打鼻子里喷了好几道气,才说:“当然不是他!哈!居然是……哎哟,哎哟,真是、我真是……哎哟!”
“嫂嫂,从头捋。慢慢说。”
“慢不得!你的御医,匀一个给我使使吧。”
“啊?谁病了?!”公孙佳很吃惊,钟王府难道没有御医?又或者是章昺带出来的宫人怎么病了?
延福郡主一张端丽的脸皱得像个蒸坏了的包子:“哎哟,你不知道哦!我……嗐!从头说,啊,那个,昨天,他们回到东宫,我那个嫂子,将吴宫人给打了。”
“那宫里也有御医,我这里的也送不进去。”
“不是!”延福郡主犹豫了一下,才对公孙佳小声道,“打到落了胎!”
“啊?”
延福郡主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今天,章昺将吴宫人直接带出了宫送到自己的府里养着。可他没干过这种“家务事”,忘了吴宫人一个落了胎的人,她需要个大夫给她瞧病。章昺在宫外需要人手的时候,一声招呼,纪家的人就会帮他。
“这件事情上,他不肯叫纪家的人知道,就想起我来了。”延福郡主今天的白眼翻得比以前哪天都多。她与章昺这个大哥并不亲厚,日常的互相维护只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血缘相关,不得不如此。她是从来没给章昺扛过这样的事,章昺更是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关照,令她愿意在这个时候给章昺平事。
然而章昺开了口,延福郡主又不太想放过这个机会,半推半就地说,钟府里也有两个御医但是是给老太妃预备的,不看这种妇产科。不过她可以帮忙在城里延请名医。
这个时候,章昺的讲究又上来了,他就没用过御医之外的医生,让延福郡主想办法,还不能惊动人。
说话的动动嘴,干事的跑断腿。延福郡主已经答应了帮她,就只好到公孙佳这里来求救了。
话说出来,延福郡主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这叫什么事儿呀。”
公孙佳看了一眼单良,单良道:“郡主,容在下发问。”
“你说,快着些。我还得带人走呢。”
“宫里,太子和太子妃是个什么章程?恕在下直言,您给广安王办了这个事儿,吴宫人活下来了,吴宫人会感激您,广安王未必会记您一个大功。若是太子与太子妃不乐见此事,您这跑来跑去,白白辛苦不说,还要为父母责怪。”
延福郡主叹道:“那有什么办法?只好先给她瞧了,我再去找阿爹请罪!要了亲命!我怎么有这样的哥哥?”
单良连连摆手:“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出来呀。”
“知道啦。药王,你说呢?”
“人,给你一个带走。嫂嫂,先生说的有道理,我这儿的御医也是宫里出来的,过不两天恐怕连陛下都要知道了。广安王他,没想到这一点吗?”
章昺他不是要脸吗?他冲出宫来,再找大夫,再治吴宫人,这跟跑大街上喊有什么区别?
换了公孙佳,她要么一早就把吴宫人弄出宫来养着,养出孩子来再把孙子往太子妃怀里一塞。要么现在就让吴宫人在东宫里,把她交给太子妃。亲娘,你就信你,都看你的了。很符合他一向把这些后院事务甩给女人的风格,还把麻烦交给了纪氏,卡住纪氏的手脚。
完美!
这不上不下的,章昺他脑子是不是被夏天的大太阳给烤坏了?
延福郡主道:“快别说了,我已经后悔了!真想掌自己的嘴!我的嘴怎么就这么快了呢?随便给我个人,出了什么事儿,都算他的!哎呀!把御医给了他,我就去找阿爹!气死我了!”
公孙佳道:“好,给你一个人。今天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只知道嫂嫂要人,我给了。嫂嫂也是,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广安王要人,你为他找。”
延福郡主擦了一把汗,心领神会:“好!”
单良道:“我去与他们讲,让他们不要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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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郡主带着御医又回到了广安王的府邸,单良失声道:“原来他真是个傻子呀……您再说他有什么”
公孙佳道:“不伦不类。”傻也不是真的傻,他还真分得清轻重,知道自己看重的人不能放到太子妃和王妃的手底下,得弄出来。你也没法说他就聪明了,因为他总是忽略重点。既不知道太子妃占着“母亲”这个大义名份,是极可怕的一个对手,也不知道老婆如果蠢起来是能坏很多事的。在后院里忽略了这两点,是会出事的。
荣校尉问道:“我加派人手去盯住广安王府。”
公孙佳道:“不用看得太紧,拿走了我一个御医,嫂嫂是会来给我一个说法的。别的事儿,咱们一概不管。”
如果对方是一群有条理的明白人,她倒可以试着拨两下。如今这一群半调子,你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出什么烂招,怎么插手?还是别脏了自己的手为好。
荣校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