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一两分钟,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金发、身材高大的北欧女孩。她的脸庞红扑扑的,穿着鲜艳的衣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看起来她刚刚仓促地擦过手,手上仍留着一些面粉的痕迹,还有一点点面粉在鼻头上,所以我很容易就猜出来她正在做什么。
“打扰了,”我说,“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个小姑娘,她从窗户上掉了东西下来。”
她勉强地朝我微微一笑。英语显然不是她的强项。
“对不起,你说什么?”
“这儿有个小孩,一个小姑娘。”
“是的,是的。”她点点头。
“掉了东西,从窗户上。”
我边说边做着一些手势。
“我捡到了它,顺便拿了上来。”
我展开手,伸了出去。手里放着一把银白色的水果刀。她看了看,但似乎不认得。
“我想这不是,我没有见过……”
“你一直在忙着做饭。”我体谅地说。
“是的,是的,我在做饭。是这样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会打扰你,”我说,“如果你能让我把这个给她。”
“不好意思?”
她似乎知道了我在说什么。她领我穿过门厅,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一间使人感觉温馨舒适的客厅。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沙发,上面坐着一个大约九岁或十岁的孩子,一条腿上打着石膏。
“这位先生,他说你,你掉了……”
就在这时,真是走运,一股浓烈的、东西煳了的味道从厨房里传了过来。我的向导惊慌地喊了一声。
“对不起,请原谅我离开一下。”
“你快去吧,”我由衷地说,“这里我可以应付。”
她飞快地跑了出去。我走进客厅,随手关上门,向沙发走过去。
“你好?”我说。
那孩子也说,“你好?”然后向我投来深深的、极有洞察力的一瞥,似乎要将我看透。这着实吓了我一跳。她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孩子,灰褐色的直发均匀地梳成了两个小辫。高耸的前额、尖尖的下巴,一双灰色的眼眸看起来异常聪慧。
“我是柯林·蓝姆,”我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她立即回答了我。
“杰拉尔丁·玛丽·亚历山德拉·布朗。”
“哇,”我说,“这确实是一个不一般的名字。别人叫你什么?”
“杰拉尔丁。有时候叫格里,但是我不喜欢。爸爸不赞成用缩写的名字。”
和孩子相处,你会发现他们的一个显著优点就是有自己的逻辑。任何一个成年人会立刻问我想干什么。杰拉尔丁没有问那些愚蠢的问题,而是很快和我聊了起来。她既孤独又无聊,与任何一个访客的见面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新鲜愉快的体验。在我证明自己其实是一个平淡又无趣的家伙之前,她都会很乐意与我谈话的。
“你爸爸出去了,我猜想。”我说。
她和刚才一样立即回答了我,并且还添加了很多她愿意分享的细节。
“他在海狸桥的卡廷海文机械制造厂上班,”她说,“距离这里的准确距离是十四又四分之三英里。”
“你的妈妈呢?”
“妈妈去世了。”杰拉尔丁说,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她在我只有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从法国飞过来。飞机坠毁,机上所有的人都死了。”
“我知道了,”我说,“所以你有——”我向门口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