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曾是赵国郡守,他的承诺应当同暗厂给他们命令一般,必定是言出必行的,怎么、怎么可能会诓骗他。
卫凌看出了段刻眼中的犹疑。他虽与段刻相识不过半日,但段刻总能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使他能轻而易举看透段刻心中所想。实则有时,他很难分得清,到底是自己猜透了段刻,还是段刻的所思所想与自己如出一辙。
卫凌手段不多,也不知道如何循循善诱、蛊惑人心,他只有最最原始的方式,就是严刑逼供。
一鞭子抽在老东西胸前,血沫横飞,惨叫声刚要破喉而出,嘴就被段刻一把捂住。
这里离守卫的住处不远,若动静太大,怕把人引过来。
老东西胸膛剧烈的起伏,额头拼命冒汗,整个人抖若筛糠。
“我在齐阳边界的官兵营帐旁见过一个眼下长泪痣的男孩”卫凌仔细回想着男孩的样貌,“那孩子年纪不大,身形瘦弱,看着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似乎脖后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他用鞭子勒住老东西的脖子,淡言道:“你说那个孩子是不是他师弟。”
“咳咳咳”
没等老东西回答,却忽然听见段刻在一旁剧烈地咳嗽,越咳越厉害,足足咳了几十下才勉强止住。
段刻扶着白墙支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只有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的心底的波澜起伏。
“是他。”段刻沙哑道,“是我师弟。”眼下长了泪痣,脖后一块胎记,这样的巧合不会发生在第二个人身上。
段刻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到老东西面前,那老东西瞪大了眼睛,死到临头还强撑着嘴硬,“你、你要干什么,你不管你那些旧部了吗,他们、他们还在城中,若我有不测,他们便死定了!”
这么多年,早该看清这些人令人作呕的本性,他竟然还会天真的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豺狼身上,盼着他们有了一头肥羊就能放了其他瘦弱不堪的羊羔。
段刻双手按上老东西突出的眼球,平静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他在城中过得好好的,你这是在做什么?”老东西四只乱蹬,想挣扎出来却是徒劳无功。
段刻手下用力,不顾老东西惨叫声连连,直到那血小瀑布般从苍老的眼窝淌满那褶皱丛生的脸。
“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心性单纯良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他的手上没有沾一滴血,你们竟也下得去手。”
老东西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鬼哭狼嚎,已然听不进段刻的话。
“段刻…”卫凌见段刻挨着墙,泄了气般地缓缓坐下,神情萎靡,整个人喘着粗气,而气息里尽是杂音。
他这些日子跟着秋明也学了些医术,知道段刻这是肺部状况不佳,怕是伤到了内腑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