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复活了。
他寻到了自己失去的时间。
接着,他便从猎人父女那里知道随后发生的故事,立刻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危险处境:自己是一个可怕力量的猎捕对象。
十年梦魇·《梅林山庄》(4)
他不愿意连累猎人父女。他要离开这里。他说,他要回到世界中去,他要把神秘山庄看到的一切都揭示出来。
那是危险的前程。他执意离去。告别了猎人父女,拄着木棍,背着干粮,踏着原始森林中厚厚的积雪,他挥手走了。
他回头看着远远目送着自己的父女二人,心中默念道:我绝不忘记你们。
他走后不久,警犬伸着黑黑的鼻尖从四面包围了猎人父女,后面是一丛丛的刺刀在闪光,还有那些抽象的眼睛。
猎人父女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他们被带走了,不知下落。
黑魆魆的山,罩着阴糊糊的晕。阴森而朦胧的雾气融化在黑夜中,一切都那样沉寂,那样神秘。
各种各样的豪华轿车静静地停在树影下。盘山公路从不知什么方向的远方绕过来,游过来,静静地钻进这大巢|穴,盘成一块块平坦的场地。
警亭,黑凶凶地耸立在每个山口、路岔。探照灯偶尔睁开眼,雪亮的光柱无情地划破半山腰的黑暗。一切都在瞬间的照亮中狰狞地跳跃。
神秘而伟大的山庄依然显得安谧而宁静。台风的中心最平静。罪恶的中心充满祥和。
各种各样的皮靴在地毯上踏来踏去,然后在巨大的长桌四周站住。长桌的腿很粗重,结结实实地压在地毯上。
房间里的一切都那样巨大,那样沉重。
一壁挂帘威威严严,又朴朴素素,深深邃邃。一旦拉开,就有了世界的整个面貌,有了世界各种力量的分布。了不起的图画。科学的结晶。
穿布鞋的脚出现在大房间里,皮靴一双双并拢,腿直直挺立。
听见什么和蔼的平淡的一句话,人们慢慢落座,围着粗重的长桌。
不知有什么东西贴着地毯飞过,可能是一只小蛾子,立刻引起警报系统的反应。红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原因发现了,飞蛾扑死了,一切照常进行。一切都是纹丝不露的,一切都是绝密的。
然后,散去。
威严的房间被严严关闭,房内只留下各种残留信息,包括那最后闭掉的灯光。
山庄的各处房间开始了各种轻松舒适的活动,有些房间里还有放荡的狂欢。
由于每一幢房子都那样厚实,绝对的隔音,所以,在山庄里走动,是绝对的宁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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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每一下脚步都可能在空白的声音空间留下清楚的印记。
所以,你也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山庄,像一头青毛巨兽在黑暗的大山中朦朦胧胧地蜷伏着。安详又可怕。它的睡态是安详的;它的梦境是可怕的。它可以张开嘴,吞下日头,吞下天空,使世界一片黑暗。
然后,它便咀嚼消化这黑暗的世界,滋养它那狰狞的躯体,伸出更可怕的利爪。
此刻,它还在睡态中,只有可怕的梦。它在睡态中,消化的只是那些昂贵的滋补果品,还有那些妙龄少女。
走出原始森林时,他早已衣衫褴褛,面目瘦削。靴子张开了嘴,胡子布满了脸,头发蓬乱如草,眼窝深陷如凹地。
他疲累,他饥饿,他几乎奄奄一息,他拖着不属于自己的脚向前挪动着。他抬起头,蓬乱的头发下,黑茸茸的满脸胡须中,一双黑黑的眼睛直直地、阴沉地盯视着前方。
他拄着木棍,大口地喘气。脊背弯下来,胸口抵在木棍上,像条濒于老死的犬一样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前面是雪。雪地凌凌乱乱。一些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