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际,那老虎摩拳擦掌,脊背皱起,正要找准时机向她扑来,慕容宛忽然蹲下身,在地上画起了鬼画符。
原是她方才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在奈何桥上看到的符咒,她暗暗道,那符咒能镇得住死人,对这畜生,自然也能有些用处。
“手!”
符咒还没画好,便听见陆衡一声大喊,从她身边略过,她愣愣地伸出手,被陆衡像个麻袋一样拽上了马。
要不是她另一只手及时抓住了陆衡的衣裳,她的胳膊便要分家了。
那老虎见状,猛地扑来,说时迟那时快,陆衡取下头上的簪子,向着白马脖颈一戳,白马一撩蹄子,狠狠踹了一脚老虎,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白马跑得虽快,但老虎追得更急,眼看距离越来越小,老虎的血盆大口将要扼住马腿时,慕容宛看到了夜猎场的入口。
那老虎来不及拐弯,一股脑冲进了提前准备的铁笼子里。
慕容宛暗暗松了口气,然而白马受惊,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慕容宛心说这受了惊的壮马与那老虎的危险程度不相上下,老虎没取她性命,眼下这匹马倒是准备把她拉到阎王殿去。
耳边疾风呼啸,人群叽叽喳喳,却没一个人想出些好主意,慕容宛心里暗暗感叹,求人不如求已,与其等这疯马停下,倒不如自己想办法停下。
“一会我先跳,你随后跟上。”
陆衡颇为惊讶地“啊”了一声,还未及反应,慕容宛便身子一歪,向地面扑去。
她连着在地上滚了七八步方才停下,尘埃落定,一伙人簇拥上来,有人托着她的后背,有人抱着她的腿,有人举着她的胳膊,慕容宛觉得浑身上下就只有脑袋还归自己管。
可她的脑袋也不怎么不争气。
周围喧闹声越来越小,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被人抬上担架后,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窗外野鸟叽叽喳喳,慕容宛睁开惺忪睡眼,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可身体就像被封印了一样,动弹不得。
慕容宛心说不好,小命保住了,自己却成残废了。
“吱呀——”
慕容胥鬓角斑白,手里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慕容宛床前,见她醒了,眼角的皱纹炸出花来,如释重负般地感叹道:“丫头终于醒了。”
她望着父亲,疑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慕容胥叹气道:“三天三夜。”
“这几日皇上总派人来问,听到你昏迷这么久,把皇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太医说你是惊吓过度,好好睡一觉就好了,陆大人家的公子前日还来探望过你,带了好些东西。”
慕容宛心中明白,东方云鹤受了重伤,陆衡至少也要一天跑一趟王府,哪有闲心来管她?他多半是做跑腿,做东方云鹤的传话筒。
“靖王殿下可好些了?”
父亲面露愁容,道:“自那天夜猎结束后,靖王殿下就一直昏迷,太医说王爷伤势不轻,五脏六腑都有所损伤,不过好在王爷身强体壮,养个百日,应该能恢复完全。”
原来东方云鹤还没醒,想不到陆衡这小子还挺有良心,知道带着礼物来看望她。
门口传来叩门声,慕容宛探了探头,瞥见一双黑布棉鞋和素衣边角,能一年四季都穿素净衣裳的人,也就只有赵青黎了。
赵青黎一路迎着冷风来,俊秀的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就像涂了一层胭脂。
慕容胥站起身,将赵青黎请进来,转头吩咐阿雯,要她在屋里多添些热炭火,小维见状,取来一个汤婆子递给了赵青黎。
“这几日天冷,先生得好生注意身子才是。”
赵青黎冻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表情,“老毛病了,不碍事。”
“这老毛病也得小心,回头我让阿四给先生带些补品,好好调养调养。”
“侯爷好意,青黎心领了,补品就不必了。”
“哎,先生一定得收下。”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要客套到什么时候,慕容宛见状,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爹爹,我有功课要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