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琬却没有见过这个青年。
青年着窄袖圆领袍,衣裳用料上佳,在日光下折出浅浅柔光。但袍服之上没有任何的纹饰,世家里不兴子弟们穿的大红大绿,但衣裳上就算看上去朴实无华,也会点缀上暗纹以示身份。可是眼前的这个青年却自相矛盾,说是出身不高,用料华贵。可要说哪家公子,却也不见得他有任何的世家子弟习惯。
贺琬看向容衍的指节,见着他的指尖虽然清瘦修长,但是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读书人家的,有几分倒像是行伍,却又不是行伍武夫那样的粗犷带着一股精细。
他没听说过郭家有哪个子弟投笔从戎了。
“我没见过他。”贺琬对芙萝道,话语里带着一点迷惑不解和委屈。
一双眼睛和清水洗过一般干净,清澈见底。就连他的疑问也和他的那双眼睛一样干干净净。
芙萝就喜欢他这副干净的模样,正要答话,容衍开口,“你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事多得是,年纪小小眼界狭隘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但是如果拿着那点眼界还让人知道,不以为耻,那么就是丢人现眼了。”
“你!”贺琬脸色立刻变了。
容衍却还是那么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坐在那里,他感觉到少年的怒气,抬眼起来,唇边的笑带上了几分讥讽的味道,“我说的一句话都没错,你生气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你的眼界是错的多么可笑。”
容衍望着贺琬脸上越发浓烈的怒意,笑的倒是更加轻松自在。他持起放在石桌上的茶壶,见着放在一旁的茶杯,眉头皱了下,而后看向芙萝。
芙萝感觉容衍可能就是专门过来给她难受的。
“今日不凑巧,只带了一套茶具来。”芙萝咳嗽了下,她说的都是真的,贺琬这么认真的要来见她,她自然是不会请别人来,茶具也自带了一套,没给别人留。
容衍看了一眼旁边又脸露高兴的少年,勾了勾嘴角,将茶壶放了回去,“看来,我是来的不凑巧了?”
芙萝眼神漂浮不定,可不是来的不凑巧么。
“对了,阁下现在坐的是我的位置。”贺琬快言快语,直接到容衍面前,要他让位。
“你的位置?”容衍笑了笑,他看似温和,眉梢眼角里却全然是完全不掩饰的轻蔑,他上下打量了下这少年郎。
贺琬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白衣过来,少年郎唇红齿白,热烈张扬,眼底里干净的很。一身白衣最是适合不过。
容衍知道芙萝喜欢看男子穿白衣,曾经何时还说若是一个男子能穿白衣穿的出色,那么容色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口吻简直和那些在烟花巷里打滚的纨绔子弟差不多。
这少年一身的打扮,恐怕也是她教的。
“谁告诉你这是你的位置,你叫一声这石凳,它答应你吗?”容衍笑问。
贺琬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我和仙师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你挡在这里,未免太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