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漫夭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不该如此绝情,随即摇摇头,也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了。毕竟天色已晚,自己也该回家照顾奶奶了。
第二日她照常推着小车来到汴梁城,那人已经站在铺门等着了,他的神情是淡漠而疏离,目光冷冷,里面不掺杂任何的□□,像是一块上千年的美玉,时光将他雕琢的赏心悦目,触手却是冰冷而无情。
周围人自动与他隔开三尺距离。
他转头看到了她,眼神中有了风月,缱绻的深情自眼底深处波荡开来,眉角的寒霜随着眉峰的舒展而落下,瞬间沾染了凡世的尘土气。嘴角轻牵:“你来了。”
沐漫夭看到男子似乎等了很久,十一月份,正是霜重,她忍不住心疼,又不免惶惶。
她笑了笑,也不说什么,沉默的把布袋打开,将佐料拿出,一一摆放,就像过去的每一个日子,只是如今,有个人会静静的看着你,会默默的搭把手。
“昨天的桂花粥,今日总该做一做吧。”江流年把车子推到空地上,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忙活。
“我闻着你这粥必然好喝,决定长期来买,对于这种大顾客,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江流年回去想了很久,觉得还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沐漫夭看着锅里煮开的热水,嘴角抽搐,自己家的粥是白开水的味道?她将鸡蛋打散放入水中,回道:“沐漫夭。”
“漫岭夭桃树,无人亦自开。”沐漫夭低头看蛋汤,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笑道:“是取自这里呢,公子好学问。不知公子姓名?”
“江流年。”
沐漫夭抬头看着他的眼眸:“花落流年度,春去佳期误。”
江流年手指轻颤:“流年,是时间的意思。你这词是听谁说的?倒也契合。”
沐漫夭把桂花粥中点一滴蜂蜜,端给他,道:“听说书的时候听到的,这是追忆散人与凤栖公主故事的结束语,说起来,追忆散人也喜欢喝桂花粥呢。”
他笑了笑,喜不喜欢,也是对人吧。
“你听说过追忆散人和凤栖公主的故事吗?”他漫不经心的问着,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桂花。
“那是当然,听说书先生说:他对凤栖公主情深意厚,为她终身未娶,带着她的骨灰,赏江南烟雨,水池采莲,踏塞外沙漠,风沙走石,爬皑皑雪山,摘雪莲相送,迅游天下,四海为家,可惜佳人已逝。”
她的眼中划过嘲讽:“终究错付。”
江流年站起身:“那你,想去这些地方看看吗?”
沐漫夭看了看街道的人群,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奔波:“我一小小贱民,平生愿望不过吃饱喝足,哪敢有所奢求。”
她不以为然的笑笑,说着自己都觉好笑的话。
外面突然锣鼓喧天,喜庆的唢呐透过门扉,传到千家万户,爱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聚成一堆,站在路旁,看着汴梁城的又一桩喜事,人们总是不介意评说两句的。
“听说了吗?这新郎呀可是倒插门,新娘是咱汴梁城主的女儿,因为酒楼相见,新郎英雄救美,一见倾心。真是癞□□吃到了天鹅肉。”满脸麻子的男子满脸羡慕。
“哎,我咋没那么好命呢?”旁边的人不甘的抱怨。
“去你的吧,就你这种,哪算得了英雄,还想救美?”旁边人一推麻子脸,满脸嫌弃。
这话传到江流年耳中,勾起了遥远的记忆。
当年追忆散人与凤栖公主应该也是这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流年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所书《论兴国》见解高尚,唯朕与凤栖公主所钟爱,凤栖公主求为夫婿,特赐诏书,喜结良缘,一月后完婚,钦此。”
坊间都说他空有文墨,无治世之道,幸得公主青睐,一步登天。
他并不在意,她却记在了心里,后来为他求皇帝,破例封为内阁大学士,在皇帝身侧参政议政。
坊间说他无男子气概,倒插门女婿,要不是那张脸,也不会被公主看上。
她怕他婚时自己来公主府尴尬,身穿嫁衣,结婚前夜偷跑到他门口,待清清晨,敲开了他府上的房门。
沈流年推开门,便看到喜轿落在门口,倒是大吃一惊,毕竟公主的婚礼,都是驸马要去公主府,行拜堂洞房之礼,其实和入赘也差不了多少。她身边的侍女小翠上前行礼道:“姑爷想娶公主,须过了奴婢这关。”
沈流年看了看情况,心下了然,从怀中摸出银两,递给小翠:“没想到你们公主会来这出,没有包红,姑娘见谅。”
小翠听他的话说的客气,捏着银子道:“恭送公主。”
“那走吧。”
她是最受宠爱的公主,红毯铺地,十里红妆,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是上梁城百年难遇的盛况。居民翘首以盼,盼着那俊俏儿郎打马经过,一睹驸马的俊容,却不想看到了大红喜轿。
“今日是凤栖公主的婚礼吧?”一路人奇怪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