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
顾流年看着镜中的苏漫夭,凤冠霞帔,朱丹凤目,火红的嫁衣衬托着散漫的神情,竟有那么点邪肆。像画中的仙子,妖艳的曼珠沙华。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娘子。”他不自觉的改掉了所有的自称,唯用一个我字,不是大宋的皇后,只是我顾流年的妻子而已。
她拿起画笔,递给他:“那陛下给我画眉好不好?”
“好。”
“你可要好好画,不过你也无须担心,虽然有我的美貌在,你怎么画我也美若天仙。”她闭上眼睛,满脸的期待。
“好。”他无奈的摇头,总要嘴上占尽便宜呀。
“好看吗?“他自信满满的让她睁眼。
“好看,不过还是陛下笑起来更好看。”
“日后天天笑给你看,你就看腻了。”
“不会的,越看越喜欢呢。”
他们坐上马车,来到奉天殿前,这次,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牵着她的手,立于百官之上,受万民朝拜。
就在顾流年想要带着她踏上最后一阶玉阶的时候,躲在四面的士兵瞬间包围了他们。
苏漫夭甩开了顾流年的手,顾流年想留,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她一步步走下去,来到了士兵的中央。
顾流年却没有去追,只是看她慢慢的,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闭了闭眼,赌盘已开,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楚王,可是,为什么?明明在这之前,甚至在踏入宣政殿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苏漫夭看向顾流年,用内力将这一段话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昔日水坝一案,宋幕已经全部招供,是新帝与宋幕串通一气,诬陷楚王,为了权利,不顾黎民百姓的生死,不配为君,如今我们要拨乱反正,正礼纲,请皇上退位,迎楚王殿下即位。”
这段话冠冕堂皇,细想之下就是胡说八道,但是从来胜者王,败者寇。理由,从来不重要。
楚王被人从宗正寺带出,拥簇而来,掩面痛哭:“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儿臣竟连你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儿臣不孝。”
顾流年听着她说的这段话,眸色深沉,面若寒霜。身旁的小太监被吓得瑟瑟发抖,悄悄退后了数尺。靠前的官员也感受到了皇上身上的低气压,瞬间低头做鹌鹑。天家的事,勿看,勿听,勿言。
他们只管站在这,谁坐上那宝座,他们就对谁高喊万岁。
顾流年看向苏漫夭,那个曾救他于水火的人,如今却想要他的命。他于高台之上,朝她伸出了手:“回来,你是我的妻子。”
她低眸,一字一句,却是平静的出奇,更像是刻意:“未拜天地,即使是天子,也不算夫妻。”
顾流年看了看空空的手心,缓缓落下,原来,输得这么彻底么?
“从始至终,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他心中早已有答案,却自残的想让她亲口说出。
“从未,不过是陛下自作多情。”她低头,语调平稳,泪水却早已在眼眶打转。
“好,很好。”顾流年瞳孔紧缩,也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淡漠的面庞。只是心脏不受控制地传来一阵阵的抽痛。他想,赌输了,总是要有惩罚的。
她待眼泪风干,抬起头,依旧笑颜如花:“陛下送的东西,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把木镯扔在地上,任由它断做两节。
苏漫夭讽刺的勾唇:“希望陛下来世,擦亮眼睛,莫错信了薄幸之人。”
她拔出士兵递给的剑,剑锋直指顾流年:“杀……”
士兵听到命令,与宫中的侍卫厮杀在一起。
苏漫夭提剑飞身上了玉阶,就朝顾流年砍过来。顾流年拔出身边侍卫的剑,冷笑:“都让开。”
保护他的侍卫犹豫片刻,纷纷朝两边让开,与跟着苏漫夭来的军队两两对峙。
“云锦,你好狠的心。”他处处避让,他却招招毙命,半分情面也不留。
他苦笑,还是舍不得,亲手杀了她。
她抿抿唇,一个人处处掣肘,毫无杀意,即使武功再厉害,也终会被敌人所杀,而她正缺他的人头,以祭苏家三百人口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