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娘不是色,不是!我也不想戒!”
刚珠见情形不好,上前拉阿觉,低声地说:“少爷,就少说几句,别惹……”
阿觉冲他发火,骂道:“滚,滚开!”
“你别拦着,让他说,说个痛快,我看他能搅出什么理来。”扎西吼道。
“说就说。我还不大懂事的时候,就被你们扔到寺院里去了,整天被一群老喇嘛围着,逼我读经,给我立规矩,我稍有不从,他们就扇我嘴巴,还用鞭子抽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疼爱过我。爸啦,你去那个蛮荒边地看过我吗?没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我想家了,就掏出这个闻一闻。”阿觉说着,从怀里拿出香奈儿的瓶子,又说:“这里面有阿妈啦的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姨娘吗?因为阿妈啦不在了,我从小姨娘身上找到了阿妈啦的味道,她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到我是德勒府的孩子,是拉萨大贵族家的少爷……”阿觉说到激动处,他哭了起来。
扎西走到他身旁,看着泪流满面的阿觉,他像研究一幅壁画似的打量着,最后说:“你真是委屈啊,没有在我和阿妈啦的膝下长大,而是每天伴着清灯古佛经书,寂寞啊。可是!在我们雪域圣地,能够出家礼佛当喇嘛,那是造化!是几世修来的造化!有多少小喇嘛因为没吃没喝进了寺院,甘当奴役,而你却是养尊处优的活佛。我刚刚去了热振寺,热振活佛的转世灵童也不过三岁而已,他同样要离开父母双亲,到寺里坐床,到神佛座下修行,他比你当年还小!想家,想阿妈啦,那是你今天做下如此荒唐之事的理由吗?都是它害了你!”扎西说完,一把将阿觉手里的香水瓶抢下来,朝窗户摔去,瓶子砸碎了玻璃。
阿觉奔着要去追瓶子,被扎西一把揪住,他怒视着阿觉说:“我们拉萨的规矩,一个儿子出家,一个儿子守业,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怎么轮到你就成了破戒的理由。”
阿觉使劲挣扎着,企图挣脱,两个人撕扭着,僵持着。扎西义正词严地放下话:“你要分家,死了这个念头吧!”
大昭寺门前有很多人在磕长头,青石板被磨得像镜子一样亮。信徒们有的端着酥油灯来献灯,有的燃指敬佛,手上缠着东西,燃着火,疼得龇牙咧嘴。
娜珍磕了一个长头后,起身端着一个木盒子,来到老爷面前化缘,她说道:“善主,贫尼要重修敦巴寺,广结善缘。”老爷明白,示意管家给她捐钱,管家把钱扔到娜珍的盒子里,娜珍道谢后,又走向另一位老爷。
帕甲从大昭寺里出来,他一眼看到了娜珍,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娜珍上前说道:“善主,贫尼要重修古寺,广结善缘。”
帕甲挑衅地问道:“你还真成佛啦?不认识我啦?”
娜珍很超然,她真诚地说:“善主,贫尼要重修敦巴寺,广结善缘……”她见帕甲没有施舍的意思,转身又去了另一处。
帕甲望着娜珍的背影,突然眼睛一亮。一整天了,他都试图制订一个针对扎西的险恶计划,他冥思苦想了很久,却找不到出奇制胜的手段。而眼前,娜珍从天而降,让帕甲暗自感叹,真是神佛助我!于是对身边的警察小声地说:“这个女人,给我盯住了,看她住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
警察答应着,尾随娜珍而去。
央宗心系德勒府,她忍不住悄悄地来到了德勒府外的街道上,站在胡同口朝府门方面张望。德勒府的大门紧闭,非常安静。塔巴叨唠着:“也不知道德勒府现在有没有人住,什么人住在这里。”
央宗不置可否,摇了摇头。这时,她突然看见德勒府大门洞开,扎西和白玛骑马出来,边巴跟在后面。
央宗赶紧躲进胡同里,她观察着白玛,百感交集。
扎西和白玛骑马走了,他们去了拉萨街头。街道上有一些藏兵、喇嘛、黑头百姓,还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街上乱晃。喇嘛正挨家挨户地发请愿传单,并通知每户人家必须出两个人去中央代表住的桑多仓游行,违者严惩不怠。
扎西勒住马缰绳,停了下来,白玛明白他的意思,冲藏兵喊道:“你过来,过来。”
藏兵跑过来,恭敬地说:“少爷。”
“手上什么东西?”
“请愿的传单。”
“发多少啦?”扎西问道。
“一上午发得差不多了,上面吩咐让大家去解放军那里示威,人越多越好。”藏兵回话说。
“都通知到了吗?”
“整条街都通知到了。”
扎西一伸手,藏兵赶紧递上一张传单,扎西扫了一眼,把传单塞进袖筒,他骑马继续前行。突然,他看见街口有几名喇嘛和两个不三不四的人在说着什么,其中有次旺。扎西叫道:“白玛,那个人……你看,那个人……”
白玛也看到了次旺,但他一时想不起,他嘟囔着:“这个人……他是,我在哪儿见过他……”
扎西想起来了,他大叫:“次旺,是次旺。”
“对,是他,在我婚礼上送炸弹的,就是他,我们抓住他,快!”白玛说着,和边巴朝次旺冲了过去,扎西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