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乱跳的,你们还敢说他掉河里了,你们长的是眼睛吗?”
仁钦离开煨桑炉,示意管家去把洛桑叫过来。管家跑过去,在洛桑耳边嘀咕了几句,洛桑把鞭子扔在地上,气哼哼地来到仁钦身后,看仁钦正在沉思,只好站在那里静候。
仁钦抬脸看着洛桑,问道:“你有力气,没处使啊?”
洛桑涨红着脸:“爸啦,不整治他们……”
“整治这些奴才,用得着你,也不怕脏了你的手!”
“我心里憋闷,不抽他们一顿,我不痛快。”
“做主子的没点儿脾气还叫主子吗?但什么时候发脾气,怎么发脾气,那就另说了。一群奴才整天在你面前撅着屁股,你不出声,他们都吓得直哆嗦,这才是本事。见了奴才压不住火,那是做主子的不够格。整天拎着条皮鞭,张牙舞爪,他们就怕你,就会把差事办好?你不琢磨琢磨其美杰布是怎么回事儿,跟几个奴才犯什么劲儿!”
洛桑好像突然开窍了:“爸啦,你是怀疑其中有诈?”
仁钦思忖:“我总觉得……德吉今天的状态不对,其美杰布在家坐镇,也轮不着她跑出来发疯啊。”
“是其美杰布叫她这么干的?”
“会吗?其美杰布回来了,噶厦政府的文告就成了一纸空文,全废了。她用得着跟你拼命吗?”
“可那确实是德勒少爷啊。”
“看相貌……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洛桑,那些奴才还得用,派出去查一查其美杰布的底细!”
德勒府也同样不轻松,客厅里,德吉、旺秋,还有依然穿着其美杰布衣服的扎西。刚珠则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德吉站在窗前,思绪万千:“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又回来啦?”
扎西搪塞地说:“碰巧,我路过……佛门之人,慈悲为怀,正好从你家门口路过。”
德吉毫不客气地揭了他的底:“你是从后墙翻进来的,不是门口。”
“都一样,反正……我最看不得好人受欺负。”扎西不好意思地说。
“你今天帮我解了围,可明天呢?扎西喇嘛,你可以帮德勒家一时,不能帮德勒家一世。今天仁钦父子没得逞,他们随后会使出更毒辣的招数。”
“他有招数,你也想办法。”
德吉忽然转过头来,大声地吼:“你今天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害我!你知道吗!”
扎西和旺秋都愣住了。
“本来,我一把火烧了德勒府,一了百了。我揪着仁钦家那两个恶魔一起下地狱,你来捣什么乱!现在好了,你假扮我丈夫,把他们轰跑了,你以为我们家得救啦?错了!仁钦想霸占德勒府,一直找不到借口,现在有了,德勒家族落下一个欺骗噶厦的罪名,就凭这一条,噶厦政府随时都可以没收我们的家产。扎西喇嘛,你不是给我送来了驱妖除魔的金刚杵,而是给仁钦递上了一个合手的刀把子。”德吉心中郁结,无处发泄,由于激动,她眼圈红了。
扎西听傻了:“我……嘿,这不是招事儿吗我。德吉……少奶奶,我当时头脑一热,冲动。你这么一说还真在理……那怎么办啊?”
旺秋不软不硬地说:“扎西喇嘛,你今天是义举,帮人帮到底,把这出戏唱下去!”
“我是个喇嘛,留在你们府上,不合适吧。”
“你还真以为让你当少爷?假扮的,假的,懂吗?”扎西沉默了,盘算着。
德吉不想勉强他,于是说:“他和少爷秉性、做派相去甚远,不出十天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你这个替身,不但救不了我们家,自己还会受牵连。”
旺秋不甘心,接过话茬儿:“少奶奶,今天大家都看到他了,他已经脱不了欺骗噶厦之罪,不如将错就错,也许是条活路。”
扎西思前想后,下定决心说:“仁钦他们就是害人的根苗,我也正要找他算账呢。少奶奶,我拿定主意了,留在你家当少爷的替身。”
德吉将信将疑,再次强调说:“你可想好了,假扮贵族,可是触犯拉萨人分九等的律法,是僭越之罪,一旦暴露,就是杀身之祸!”
扎西很自信,拍着胸脯说:“我在印度演过话剧,演戏我有天赋,瞧着吧,我演你家少爷,会比少爷还像少爷!”德吉见他如此轻狂,心里反倒添了一份担忧。
吃过晚饭,天已落黑,扎西被刚珠带进一间奢华的卧室。他环视着房间,兴奋地问道:“我今晚……睡这儿啊?”
刚珠一边把他的行李扔到地上,一边说:“对啊,这是少奶奶吩咐的。”
扎西一屁股坐在床上,摸索着绸缎制成的被褥,咧嘴笑了:“没睡过,还真没睡过!”
刚珠一把将扎西拽下来:“这是我们少奶奶的床,你下来!”
扎西误解了刚珠的意思,嚷嚷起来:“我是替身……我又不是……我可不陪你们少奶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