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怔怔望着他,安安静静,他一寸一寸端详过他的脸,许久,说了句:“也许是我认错人了吧,打扰了。”
他翻身上马。
唐景生心跳却突然快了起来,仿佛,在下一刻他将永远失去某样重要的东西,马蹄声哒哒响,像踩着他的心率,越来越快。他忽然追上去,在后面大喊:“那个人是不是跟我很像?”
冬子急急扯住马缰,马蹄高高跃起又落下,他沉默地回头,“不像。”
“你骗我!”
“唐小少爷,您是要闹哪样?”冬子居高临下看他,声音也冷了起来,“小少爷明日要大婚,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在下要赶路了。”
唐景生捂住钝疼的胸口,快速道:“你去哪里?”
“盛京。”
“那么远?”唐景生愕然,“你是专门从京城来寻人的?”
“嗯,不过那人应该找不到了。”冬子淡淡说着,缰绳拉紧,“后会无期。”
“再等一下。”唐景生晃了晃脑袋,直直望着他,“春生到底是谁?”
冬子短促而快地轻笑一声,“这关唐小少爷什么事?”
“我想知道。”唐景生认真地说:“他到底是不是我?”
冬子下颌骨微微收紧,仰头看了看皎皎的夜空,眸底也涌上深深眷念,他慢慢说:“他喜欢萤火,那种大片大片的萤火,他还喜欢钱财,因为家里总缺钱,他写字歪歪扭扭,教了好多遍也学不好,他受点伤就会哭着喊疼,我总说他娘们唧唧,可他从不惧死,比所有的男儿都有胆魄。”
唐景生安静地继续听他说。
“他还是个小骗子,骗我说不会娶妻,然而才过一年就忘了,还把我也忘了,你说在下该拿他怎么办?”冬子笑吟吟望他,可他的笑声里渐次染上了说不清的酸楚,唐景生听得微微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可能是断袖,可那男子的眼神却看得他莫名心疼,一点一点,让他心烦,让他意乱,让他难受。
若真是他说的那样,那,那个叫春生的人确实混蛋了点。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呢。”唐景生凝视他的脸,看见他蜷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言生。
“你为何不肯再等一等?”
“他明日就要大婚,你说,我该怎么等?”冬子紧抿唇角,定定与他对视,面色疏冷。
唐景生噎了一下。
冬子没有等来回答,自嘲地笑了笑,再问:“唐小少爷可是已经心仪了那位姑娘?”
他眼底透着不可查的忐忑与紧张。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唐景生微愣,唇瓣动了动,沉默着点了下头,“是。”
“在下知道了。”冬子说完踢了踢马腹,极力压下心口所有汹涌的情绪,不再看他,快速驾马离去,“告辞。”
夜风扑面吹着,将他的双眼吹得又干又涩,又很快湿润起来。
冬子心口尖锐的疼,他想起扬州城外,那夜萤火灿灿,春生说喜欢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