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你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外婆颤巍巍的声音传进耳膜。
我爹娘早就离婚了。我跟着我那女强人老妈过日子。常年见不到她。几乎是外婆把我一手带大。
我放下还捂着脑袋的左手,立马觉得伤口里又涌出汩汩的鲜血。连忙又捂住,没好气的,”吃?等我死了吃豆腐饭吧!”(注:一种丧葬习俗,丧礼后丧家要举办酒宴,酬谢客人)
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决定还是去医院。
下午我顶着头上的渔网状物体进教室的时候,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我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就施施然的晃到最后一排坐下,趴在桌上睡觉。
不知道睡到第几节课的时候,三角脸狮子头的班主任冲进来,”苏文呢?!苏文!你出来!”
我睡眼朦胧的抬起头,踢踏着步子跟着她出去。
她把我领到拐角,”你赶快回去,你外婆心脏病突发,快不行了。”
我脑袋里猛的”轰”了一声。
外婆的丧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妈妈不停的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背。
小文小文,你要哭出来才好。
我真的很可笑。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真正的痛楚,不会流血,也不会流泪。
你知道心脏被硫酸泼过的感觉吗?
我知道。
那种痛楚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们要把外婆带走,推进焚化炉的时候,我死死抓住外婆的手。不管妈妈和旁人怎么掰都掰不开。
终于眼睁睁的看着外婆不见的时候。我蹲下身,哭的泣不成声。
如果能用我一生的幸福去换那顿晚饭我也愿意。
那以后我再也不去鬼混。像电影里的无聊桥段。满心只有要把书念好的念头。不管你相不相信。那种拼命的,”想要让外婆在上面看到我好好的”的心情,让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我几乎是不分昼夜的在补习我的课业。别人看来很简单的课业于早已把这些荒废的我而言却比什么都困难。一道别人只要10分锺的数学题我要花上两个小时。
那段时间我挺里外不是人的。外面混的兄弟拿我当白痴,班里的同学拿我当神经病,老师拿我当做无用功的废柴。
在成绩一点一点上去的时候,我开始大段大段时间的失眠。
妈妈发现我床头几天就空了的安定的时候吓到不行。没收了我所有的安眠药和零用钱。她怕我一觉不起。
于是我开始每夜每夜看着天花板等待天亮。
那种痛苦,没有失眠过的人不会懂。张开眼睛来什么都看不见,伸出手来什么都抓不住。意识拼命的想要逼自己入眠,身体却怎么也停息不了。
黑暗里的妖魔鬼怪,像是下一个时刻就会跳出来,让人手足无措又恐惧不已。
听到邱予泽的歌,是很偶然的事情。
半夜转着台,大多频道都已经再见做个好梦明天见的时候。有一个频道却在放邱予泽的v。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邱予泽的样子造型或者其他。我只在一片黑暗中听他低低的唱着歌。
柔软的调子。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少年干净而稚嫩的脸庞。笑得很傻气。
我要找我的路,天使飞过的路。
那一瞬间。觉得聚光灯”啪”的一下打在我身上。四周一下子明亮起来。
原来要痴迷上一个什么人,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屈指算来。已然十年。
11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