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只是怕声音太大会喊来平斯夫人,但没想到会吓到你。”男孩有点不好意思那样揉了揉鼻子,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那样微笑起来,“好像我们第一次遇到,在白鼬山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们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个学院照例一起上的魔药课。之前得到了艾薇塔亲口承认,她和塞德里克关系还算熟稔的帕特丽夏倒是很激动的模样,似乎很期待他们两个能多聊几句,但是很不幸,在斯内普教授的魔鬼高压,和他会平等地对每个人坩埚里的奇怪液体发表质疑的前提下,大家基本都没什么讲小话的机会。
唯一能抚慰帕特丽夏忧伤心灵的大概是在艾薇塔上前,请斯内普检查药水成品的时候,或许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热烈,和她们共用了一张桌子的塞德里克就转过来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在羊皮纸上提醒她忘记了给缩皱无花果去皮。
……后来那张羊皮纸被帕特丽夏珍重地用一个永久黏贴咒,贴在了四柱床的床顶上。
对此,围观了全程的克拉拉表示:“那毕业了怎么拿走?”
显然没考虑那么多的帕特丽夏:“……”
至于别的时候……塞德里克敏锐地感知到艾薇塔似乎有心事,就连去图书馆、包括在礼堂露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但其实现在,他自己就是艾薇塔那张“最不想偶遇”名单上的名字之一(如果真的有这个名单的话)。
艾薇塔承认,她还没想好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面对塞德里克,尤其是在她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那面前的男孩将会死在六年级尾声的情况下。当然,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乔治和弗雷德,但没办法,她又不能告诉维丽特这其中的理由,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硬着头皮被堂姐拽去和双胞胎打招呼。
因此,她嘴唇翕动了两下,原本搭在书架上的手臂不自在地一动,差点让一本大部头的长篇巨著落下来砸到自己,最后反倒是塞德里克不动声色地为她解了围,就好像根本没看出她的窘迫。
男孩顺手把那本《遭遇无脸妖怪》塞回去,注视着她的双眼:“我刚刚听弗兰克——就是我的室友,弗兰克·斯特宾斯说了你堂姐和罗杰·戴维斯的……嗯,约定。所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就及时联系我,好吗?”
“这件事最后还是传到别的学院了啊。”艾薇塔无奈地笑笑,起初拉文克劳们也在尽量把这场较量描述成院内事务,但看来显然效果不佳,“你放心,有需要我一定不会放过压榨你的机会。”
塞德里克就温柔地耸耸肩,双手插在校袍口袋里,斜倚着高大的书橱,于是斑驳的金光就粼粼地辉映在他肩头。男孩微微翘起唇角,漂亮的灰眼睛里似有无奈:“那么,你呢?”
“我?”
“我是说,你还好吗?”
艾薇塔被这突如其来、直白却又细腻,充满了塞德里克个人风格的问候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识抬起头望过去——明明大家是一样的岁数,但是塞德里克就是比她要高出半个脑袋。
然后就看见了男孩略带歉意的目光:“我不知道这件事与我上次和你说的话有没有关系。抱歉,我私下里和福西特,还有怀特霍恩她们询问过前因后果。如果是之前我的‘建议’影响到你了,那我真的很抱歉。毕竟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想着要去解释,然后被坎贝尔听见……牵扯出这么多事。”
“我那时候,或许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艾薇塔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被人按了一秒钟的暂停键。
“不,当然不是那样。”她没想到会让塞德里克产生这样的误会,尤其是现在自己正为未来——也有关他的未来而踌躇不定有些心虚的时候,一时动作里都带上了几分手忙脚乱的意味,“是维丽特以为我在和你生气所以让你过来的吗?我没有——”
“我很想说是的。”塞德里克的灰色眼睛像是一口有着熨帖人心魔法的泉水:“但事情并不是那样。其实是我注意到你最近都很少在礼堂露面,刚刚好不容易看到你们出现,刚想打个招呼,你们又和韦斯莱一起离开了,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了,所以才一直追到了黑湖,又来到了这儿。”
他指指书柜,微笑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现在听到你这么说,我总算放心了。”
金黄色的余晖从光可鉴人的彩绘玻璃窗上投射进来,斑斓的玫瑰与白鸽图案在晚霞里闪闪发光,而等到照耀在塞德里克黑色的头发上,就会变成一种焦糖般甜蜜的褐色。
而艾薇塔看着他如释重负般的笑脸,也没忍住随之微微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