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你哭,又是为了什么?”
“你、你赶我走,却又不给我一件蔽体之物……”
她终于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庞,眼中闪烁的泪光就像雨打后的梨花,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萧靖忱心头猛地一揪,那股痛楚竟比任何利剑都要锋利,直击心房。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虽然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但那掩藏在冷峻面容下的情感波动,却与他的话截然相反。
“听涛阁是什么地方,你以为可以随意进出,随心所欲?”
他的责问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锦歌被他突然的严厉吓得噤了声,泪水在长长的睫毛上颤抖,显得既无助又委屈。
这时,萧靖忱再次将那碗黑漆漆的药液递至她面前,命令道:“喝掉它。”
锦歌颤抖着手接过,一仰头,苦涩的药液瞬间滑入喉咙,她不知道萧靖忱心中究竟在盘算什么,也不敢再有任何违抗的念头。
按照侯府的规矩,她没有自称为奴婢就已经是大不敬,再加上胆敢顶撞,这些罪名足以让她遭受严厉的惩罚。
萧靖忱带着空碗离开,身影渐行渐远,留下听涛阁一片寂静。
门外,被平宁破坏的紫竹已全部更换为新的,然而在萧靖忱的眼中,这些新竹却总是少了些旧时的韵味。
人们常说观竹能使人平静,可对他而言,眼前的新竹反而添了几分烦躁。
于是,他吩咐天璇更换这些不合心意的紫竹。
天璇望着这两株新植的紫竹,眉头紧锁,心里满是疑惑。
“二少爷,您希望种什么样的紫竹呢?”他心想,正值雨季,新栽种的植物恐怕难以存活,更何况听涛阁向来栽种紫竹,为何二少爷突然改变了喜好?
正当他打算抬头询问主人的具体想法时,却惊讶地发现,萧靖忱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室清冷,与那紫竹林中随风摇曳的不解之谜。
在那古色古香的榻上,锦歌僵硬地躺着,周身空气仿佛凝固,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长夜难耐,榻上的锦缎虽柔软,却也抵不过长时间静卧带来的酸涩不适。
正当她暗自思量,欲稍稍翻动僵硬的身躯,以求一丝缓解之时。
一阵细微却清晰的脚步声,于静谧中悄然迫近,如同夜风拂过树梢,令她心弦骤然紧绷。
她本能地侧头,意图探寻声源,却不幸扭到了脆弱的颈部,痛感如电流般窜过。
令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
“疼你还敢瞎动?”
低沉而略带责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让锦歌瞬间屏息,全身僵硬如石。
她心中暗自懊恼,从他踏入这方寸之地的那一刻起。
自己仿佛变成了最为听话的雕塑,只愿化作无生命的木头,以免触怒面前之人。
“疼晕了?”
萧靖忱的眉宇间微露担忧,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身后的薄毯边缘,准备给予援助。
锦歌的心脏怦怦直跳,指尖不由自主地蜷曲,紧紧抓住薄毯,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倔强:“不疼了。”
萧靖忱的目光略显黯淡,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