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的声音,是一种强力压抑后的平静。
可惜当时,我没听出来。
因为我以为,云易风找我,是为了感谢我对小乞丐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支票不就是搁在书房吗?
我开始想象那张支票上的数字,口水“哗啦啦”地流淌。
但是,当我进去后,我的口水,凝固在了嘴角。
寒意,像水一般,劈头盖脸地向着我泼来。
我看见,在书房中,蹲着两个熟悉中透着不熟悉,不熟悉中透着熟悉的人。
刀疤,光头。
就是那晚在酒吧的洗手间中,被我和那背时的服务生给敲晕的两个人。
看见我,他们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我眼见不对劲,拔腿就要跑。
但是一刚转身,就看见了另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龙三的。
此刻,吉祥三宝的曲调在我耳边响起。
我默默唱道:“刀疤,光头,纹身就是吉祥的一家。”
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
唱完之后我回过神来。
在那瞬间,我下定决心: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干过的事情。
并不是怕吉祥三宝的打击报复。
他们是小虾米,估计报出乔帮主的名字便吓得尿崩了。
我怕的是云易风。
如果我承认敲过吉祥三宝的后脑勺,那就等于直接告诉云易风,说那个从后偷袭他,并且还一屁股坐在他脸上,最后还好死不死地放了个屁的女人,就是不才在下我。
那么,我如果被碎尸万段,还是云易风信了佛的下场。
我坚决不能承认。
所以,我气定神闲或者是故作气定神闲地转过头来,看着云易风,若无其事地问道:“云先生,听说你找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云易风的眼中,翻卷着一团浓重的墨色,那嘴角,抿得紧紧的:“寒小姐,根据你刚才的反应,我认为你已经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找你来了。”
“刚才的反应?”我拍拍脑袋,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呢?当然是下意识就跑了。但是我一想,咦,不对啊,我收留了易歌,悉心地照顾了他,又没有加害他,先生没有理由伤害我的。”
我说这话,其实是在间接提醒云易风:我救了你家小弟,恩怨也抵消了,大哥就别再追究了,放小妹一条生路吧。
但是,没等云易风发言,那边的吉祥二宝光头和刀疤就叫嚷开了:“就是这个女人!是她用铁棒打了我们!”
“你们不要含血喷人!”我赶紧拿龙三来挡:“人家龙哥已经把那个女人的画像清清楚楚地画出来了,和我长得完全不一样。你们现在的意思,就是在指责龙哥是故意乱画,来欺骗云先生吗?我知道顾,你们是想害龙哥被家法处置。你们好残忍,真的好残忍……龙哥,你自己说,你有没有骗云先生?”
我这番话,也就是为龙三敲响了警钟:小龙啊,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要死了,你也活不成,自己好好斟酌一下吧。
果然,只见龙三身子骨抖了抖。
威胁奏效了,我心甚安。
这怪谁啊?自己当初因为好面子,故意把我画成了母猩猩的样子,现在自食恶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