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知道,怎么做能让我妥协。
我不能违背一个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人的意愿。
我必须要听他的话。
所以,我安静了下来。
而整个病房也安静了下来,只余午后的阳光,静谧地流转。
散落在窗棂上,地板上,还有我和童遥身上。
童遥的叙述,也是静谧的。
“当我撞车之后,我只听见一阵嗡嗡的声响,之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我感觉全身很累,像是散了架,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好像有很多双手在摆弄着我的身体,还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可是,那时的我很累了,真的不想理会。”
“我似乎来到了一条黑黝黝的小道上,走了许久,前面才有幽绿的光线。”
“不知为什么,我知道,一旦我走进去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以前的世界。”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我不能死,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所以,我努力地止住脚步,停止了前进。”
童遥一直握着我的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他的手臂,一点一滴地传入我的血管之中。
我的喉咙,像是被蛋黄给哽住,上不来也下不去。
我想阻止童遥说下去,但是我没有那种能力。
所以,童遥继续说着。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能再次醒来,我一定要告诉一个女人……我爱她很久了。”
喉咙中的蛋黄,在不断地膨胀。
手心里,也开始有了汗珠。
童遥的声音,继续进入了我的耳中:“寒食色,我爱你很久了。”
闻言,我的心一窒。
随后,像是打鼓一样,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那阵仗,我估计方圆一里之内,都能听见。
房间内的空气,开始稀薄。
因为我的呼吸开始不畅。
没错,童遥说了出来。
是的,自从刚才听了耳钉弟弟的一席话,我开始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
童遥口中的老婆,可能是我吗?
上个星期,就是我劝童遥别再飙车的。
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就被我给拿了块大石头给压住。
我不愿再想。
可是现在,童遥将一切都挑明了。
他将答案明明白白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可以闭上眼,不看。
我可以咬住嘴,不说。
但是我堵不住耳朵,我必须听。
“你那天说,不论我想得到什么,我都能得到。我原本也认为事实是如此,从小,我便很幸运地获得了很多别人艳羡的东西。而那些不易到手的,我也能耐心地,一步步地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和手段将它们取得。可是……寒食色,你是一个例外……你近在咫尺,我却连你周边的空气也掌握不住。”童遥继续说着,那声音,清澈见底。
童遥一直握着我的手,那股力量,是一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