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回过神来,希尔德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我走神了,你说什么?”
“我发现有几辆警车好几次都参与了荆棘街的扫荡,我当警察的时间不长……”希尔德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奥斯卡却示意他说下去。
“你当警察的时间不长,所以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当过巡警,不太清楚对一个街区的某些暗街进行扫荡,驱赶街头妓女和药贩的频率。”
“通常来说只有接到线报才会有几辆巡逻车一起去某个街区执行扫荡任务,或是突发案件,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你不觉得巡警们对这条一眼能看到头的小巷子太关注了吗?”希尔德说,“短短一周内,这辆警车已经去了三次,其中两次还有其他巡警参与。从记录来看,他们确实抓到一些在路边做买卖的女人和混混,可是这点收获根本不值得一次又一次大动干戈。”
奥斯卡心领神会:“找其他警车的出警记录,看看是不是也都去过死者所在的街区。”
这样范围更小了。
警察只有和其他警察一起行动才不会被怀疑,至于那些远离人群、喜欢独居的受害者,对凶手来说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希尔德望着奥斯卡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想,他们费尽心思去证明克雷尔·潘克警官的犯罪嫌疑,到底是不是正确?那些袖手旁观、为邪恶掩盖罪行的死者又算不算真的无辜?
然后他惊慌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又陷入了那种困兽般的正邪交战,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无止尽的自我厌弃和悔恨。幸好,现在他还能沉浸在案子里,用忙碌的工作来抵消乏味和胡思乱想。
奥斯卡很快拿到了出警记录,回到办公室时,他的情绪有些亢奋激动,神色又显出几分凝重。
希尔德可以猜到他的调查结果。
“橡树街有三次出警,诺厄街两次,洛克街和阿尔克隆市场各一次,都是有线报或报警的非法交易。”奥斯卡说,“这些街区本来就很敏感,对警方而言是犯罪者的巢穴,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不会空手而回。但是因为聚集的混蛋太多,警察也不敢单枪匹马进去冒险。”
“四个地点至少有七名死者,剩下的都独居在偏僻处。像胜利街地下室的缇雅,既没有巡警巡逻,周围也没有像样的监控设备。”
“我们找到了可以让一个警察隐身进入罪案现场杀人的方法,但仍然没有证据证明潘克是凶手。”
“可以调查他在出警记录期间的行踪轨迹吗?”
“理论上来说,没有办法从系统里调查他的踪迹,他是重案组的警探,平时外勤调查也不会开警车。”
很可惜,虽然克雷尔开自己的车出门,但是除了被麦克看到的那一次之外,没有其他记录可以作为他出入现场的证据。
“那些参与扫荡的警察呢?”希尔德问,“潘克警官在警界和公众范围里都是个名人,不可能没有人认出他吧。”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参与过巡警出警任务,接到报警后优先由最近的警车处理,如果需要支援,其他警察也会加入,一般来说这些聚集起来的巡警之间相互并不熟悉。况且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在应对潜在的犯罪者,因此关注的目标绝不会是身边的同事,而是躲在角落里的可疑分子。”奥斯卡说,“如果他当时穿了警服冲进公寓楼的某个房间,以警察身份要求对方配合的话,无论用什么方式杀人都能轻松完成。”
“不过橡树街第二次的杀人案是在警方到场前发生的,麦克他们先发现隆尼和玫瑰格瑞丝的尸体,然后才有警方的扫荡行动。”
“现在我们讨论的一切前提,都是假设潘克是凶手,抛开这个前提,凶手假扮成警察在混乱中杀人也并非不可能。橡树街第二次杀人案,凶手的行动方式发生了变化,有什么事影响了他,让他不再按照惯用的方式杀人,或者说,迫不得已……”
“不同的杀人案件之间只发生了一件事,和情报圈有关。”
奥斯卡看着他,希尔德说:“你先说。”
“是露比·特罗西失踪了。”
“凶杀组从一开始就错了,没有什么专杀妓女的变态杀手,只是针对地下情报圈的复仇。”
希尔德话音刚落,奥斯卡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思绪一下被打断的感觉就像在越来越通畅的跑道上奔跑时,突然被十字路口的车流拦住去路。奥斯卡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来电,屏幕上连名带姓是那个职业杀手亲自看着他输入的“艾伦·斯科特”几个字。
他是真的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被捕吗?
奥斯卡悻悻地想,难道将来还得和这家伙保持“朋友”关系?
“奥斯卡,是我。”
“麦克,有什么进展吗?”奥斯卡的心情又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