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用枪?
克雷尔百思不得其解。比尔博姆的所有行动都来自于胡安·弗森的授意,也许胡安对保镖杀手充满信心,认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故意安排了一场猎杀好戏作为整场戏剧的终幕。
无论如何,克雷尔要面对的都是一个强劲难缠的对手。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忽然闪过两道刺眼的光。胡安的车灯笔直照在他脸上,令他视觉顿失。紧接着,克雷尔听到空气中一阵轻微尖锐的响声,危险接近的信号让他凭着本能闪躲,刀尖在眼睛上方划出一道伤口。
锋利、冰冷、死一样的气息。
克雷尔还是睁不开眼睛直视那两道刺眼的灯光,只能先朝匕首袭来的方向开枪。他看不见比尔博姆的身影,对方却能看到笼罩在强光下的一切,并且把他的一举一动、躲避和反击都看得一清二楚。
克雷尔明白必须离开光源照射的范围才有可能与对手展开搏斗,但是比尔博姆拥有丰富的格斗经验,怎么肯就此放弃自己占据的优势。
开枪后的空隙,克雷尔的肚子上狠狠挨了一下,对方看准时机把他踹到在地。
这家伙的力气这么大,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这就是职业杀手的力量吗?想起那个卧底警察的下场,克雷尔没有畏惧的情绪,相反一种极端的愤怒和仇恨升腾起来。
胡安和比尔博姆都是该死的人,要是他们早一点死,无辜的人就不会丧命了。
克雷尔奋力睁大眼睛,瞳孔随之收缩,他看到比尔博姆走近的身影,虽然不太清晰,但那种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他心中积聚起强烈的复仇欲火。克雷尔连续朝对方的要害开了两枪,第一枪正中目标,打在比尔博姆的心脏附近,第二枪却意外地被闪开了。
他穿了防弹衣?
当然了,如果他有备而来,不可能不做这样的防护,在那件厚重的外套里穿上一件防弹背心是很合理的。克雷尔把枪口对准比尔博姆的头部,但是这样的可视环境下要瞄准一个人最易晃动的头是非常困难的事,普通人也会本能地护住头部要害,更何况是比尔博姆这样经验老道的杀手。
另外再找机会吧。
克雷尔奋力起身时,胡安的车终于发动起来。
打着强光的汽车像头骤然出击的猛兽一样,克雷尔来不及站稳,不得不再次向空地扑跃。
这一下虽然勉强躲开,还是被撞到了左腿。
疼痛越剧烈,克雷尔的内心越冰冷。
他感觉到死神就在附近,在车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冷眼旁观着这场生死搏斗。
死神还没有决定要带走谁,但是今晚一定会有人死。
克雷尔的手伸向外套口袋,把一个手雷握在手心。
胡安的车再次冲向他时,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雷扔向车底。
一阵巨大的气流推动着他,仿佛离开了地面又重重摔下。克雷尔回头看了一眼,爆炸使汽车无法再开动,火焰点燃了周围的杂草,火势蔓延熊熊燃烧。
车门终于打开,胡安和司机逃离了着火的车。
克雷尔艰难地爬起来,立刻又被赶到的比尔博姆踩在脚下。
这个残忍的家伙也显出几分狼狈,脸上被爆炸溅起的残片划伤,流下几道血痕,连外套也沾了污泥。
胡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踩在地上的克雷尔。
“你就这么想去见死掉的老婆吗?”他冷冰冰地问,“其实留着你和我玩一玩也很有乐趣,不过警察终究是烦人的苍蝇,我就满足你,亲手杀了你吧。”
他把手伸向比尔博姆,杀手递给他一支手枪。
胡安把枪口对着克雷尔的心脏说:“不让你死得面目全非,是我生性仁慈。”
他说了一句让克雷尔终生难忘的话——
你应该感谢我,你的妻子不是我杀的,她因你而死,我只不过是在她死后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