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实习生Ⅰ少女与鬼差》作者:可蕊
楔子
随着夜色渐浓,灯火通明的居民小区渐渐归于沉寂,昏暗的路灯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小区中的大路都毫无规律地停放着各种车辆,从汽车到自行车一应俱全,为自己的代步工具找一个好的停放位置是这里的居民们每天的大事,因此引起的纠纷和争吵几乎每天可见。而绿化区的小径湮没在青草绿树之间,蜿蜒的石子路径两侧,生长茂盛的树木在夜风中扭动着肢体,形成一种与白天生机勃勃时截然不同的怪异景象。
在这样老旧的小区做保安实在不是件好差事,正在巡逻的两个保安心中都有着这样的想法。要是可能的话,他们也不希望公司把他们派到这种人手少、环境差、居民的毛病又特别多的老居民区来,可是像他们这样的新人,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两个保安说着一些牢骚话,渐渐地走到了小区的后半部分。走到十一号楼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瞥向了十一号楼的三楼。
就在那个黑漆漆的窗口后,三天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男主人把自己的妻子杀死之后分尸,然后上吊自杀了。按理说杀人后分尸是为了藏匿尸体更方便,凶手既然都决定要自杀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这一点连警方都无法解释。
于是小区中开始传出事件的各种版本,甚至有人说在事发之后,在寂静的夜里,依旧可以听见那个房间中发出打斗的声音,女人哭泣的声音,男人狞笑的声音。也有人说,在深夜时分,如果从这座楼下经过,就可以看见一张苍白的、流着血的人脸贴在窗户上,好像想要从玻璃中挤出来一样,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楼下经过的行人。
两个保安心中越是害怕,越是忍不住偷偷向楼上看去。当然,他们既没有听见什么哭闹声,也没看见什么脸孔,一切依旧正常。
保安甲掏出烟,递给乙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吞吐着烟雾说:“这个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工资少,活儿累,还要担惊受怕的。”
保安乙带着戏弄的口吻问:“你怕了?把那些传言当真了?”虽然他自己也很怕那些事情,可是能以此取笑一下同伴也是枯燥工作中的调合剂。
保安甲一翻眼皮,“谁怕了!我看是你刚才腿肚子都在抽筋吧!”
“你才是给吓得……”
两个保安相互开着玩笑,刚才的不安已经渐渐消除,就在这个时候,金属撞击发出的清脆声音传入了他们耳中。
当……
当……
有人在偷车。
这是两个保安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等他们辨别清楚了声音的方向后,忽然都觉得自己的双腿僵硬,根本无法挪动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空荡荡的石子小径上,那个“当当”的声音还在传来,好像是有人拿着铁器,一边敲打着地面一边向这边走来,又好像是身上带着铁链在地上拖过,与石子地面碰撞时发出的,并且慢慢地向这边靠近。
可是石子路上没有任何东西。
两个保安惊恐地睁大了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那个声音在黑夜中,是那么刺耳。
“鬼……鬼……”保安甲从打着架的牙缝中吐出这么几个字。这个时候他的同伴倒是比他反应要快得多,已经转身向着值班室跑去,保安甲略一发愣,就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两名保安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老马啊,我怎么觉得他们是看见我们了,被吓走的?”
“是吗?我们这么可怕吗?我活着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啊。”另一个声音这么说。
如果这个时候两个保安依旧留在这里,就会看到,在那条石子小径上出现了三个“人影”。其中两个高大魁梧,一个生着一颗牛头,另一个生着一颗马头——这二“人”的形象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可是恐怕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知名度而看到他们不心生恐惧。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被铁链紧紧拴着的男人,正发出低低的呻吟,不时用力挣扎,想要从束缚中逃出去。
马面踢了他一脚训斥道:“别白费劲了,我们哥俩手中还没有能逃走的罪人!以为躲在远处我们就抓不住你吗,哼哼!”
牛头也冷笑着说:“你早知道害怕,怎么会做出杀妻这样的罪行,现在知道晚了!你以为杀了人再自杀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做梦!走吧,油锅在等着你呢!”
就在他们要拖着这个男人的灵魂离开时,一阵嗡嗡的声音带动了整个空间的扭曲。
那种生人不能察觉的声响和震动,在牛头马面的耳中却是难以形容的巨大尖厉,使得他们不由得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地等待这个声音消失。
直到十几分钟后,这个声音才完全消失,扭曲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牛头破口大骂:“哪个混蛋在这种时候使用渡池来阳间?不会调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人在执行任务吗!”马面也附和着骂起来。骂了一阵一回头,却发现那个鬼魂趁机拖着链子跑了,他们只好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也忘记了要找那个造成他们不便的家伙算账。
在牛头马面连踢带打地押着那个鬼魂离开后不久,一个生人听不见的声音在整个小区上空响了起来,“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救救我啊,有没有人在?快来救救我……救救我……”
第一章 少女与鬼差
时间八月一日,正好是建军节。
游少菁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日历,今天相隔游少菁的父亲因为贪污受贿被羁押已经过了十一天。
这十一天的时间对于游少菁来说,既像是一年那么长,又好像是一晃眼就过去了,以至于她在回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记忆里空落落的。她在十一天前的旧日历上面用笔画了一个圈,并且掸了掸日历上堆积的灰尘。灰尘飘落而下,正好落在钟学馗的眼睛里,他又没办法去擦拭,只好拼命眨着眼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啊?看着我点儿!我在下面呢!”
“就你那副尊容想看不见也难吧!看见了晚上不做噩梦我就算是精神坚韧了。”游少菁淡淡地说,同时故意又多弄了些灰尘下来,气得钟学馗哇哇大叫。
其实游少菁这样说虽然刻薄些,却也不无道理,且不说钟学馗的丑陋长相——蓬乱得像鸟窝的头发上带着一块脏得像抹布的头巾,豹头虎额,脸黑如锅底,一双环眼,一只大一只小,腮上长满虬须——这样一副晚上出门足以吓死人的相貌,想让人不注意都是很难的,而且他所在的地方更是奇特:在游少菁家的南窗边,因为许久没人居住而结满蛛网的墙壁上挂着一份国画内容的挂历,在这副日期是三年前、已经开始泛黄的老挂历的正下方,从墙里生生地凸出一块黑色物体,仔细看来就会发现竟是一张人脸。
这张脸只有上至额头、下至下巴、后至半个耳朵的面积露在墙外面,就好像在墙上很小心地凿出一个与他的脸庞分毫不差的洞,然后他从外面把脸伸到那里一样。不过就算是走到屋外也是看不到钟学馗其他部分的。据他的说法,他是在从阴间来阳间的路上被卡在了通道里,所以才会只有半边脑袋出现在阳间,其他部分还泡在阴间的渡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