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四点以后呢?&rdo;
&ldo;我进屋后,英一在院里。里院院门那儿,因为夕阳照下来形成了阴影,很凉快,所以英一搬出帆布躺椅在那儿读书。那孩子眼尖,要是有人出去的话,不会不知道的。&rdo;
&ldo;那倒也是。可是,如果要说平坂和我们妈妈一起出去,也有些说不过去呀。&rdo;
&ldo;是啊,都是些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人。妈妈连平坂的面都没见过,也许只听说过名字。我总觉得这事多少有点蹊跷,加上猫也不见了……&rdo;
&ldo;猫?咪咪吗?&rdo;
&ldo;是呀。幸子哭得很伤心,可是哪儿也没有。啊,悦子。&rdo;
敏枝夫人这时才注意到我,打了个招呼。
&ldo;幸子太任性,拖着悦子去找了一趟。找猫的时候,你看见我们家的老奶奶了吗?&rdo;
&ldo;没有。&rdo;
我虽然回答了,但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如果照现在说的情况来看,最后看见桑田老夫人的,无疑就是我了。我从储藏室里放出老夫人时,她就穿着印着细细的飞箭花纹的和服。难道事情真象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吗?可是,她不愿让人知道她在储藏室里。万一幸子说了,他们就会知道我隐瞒事实,那时,我可就成了说谎的了。
我下决心赶快离开了那儿。
出了医院门,拐过药房,我慢慢地环顾四周。我还是第一次到家里的这一侧来转。这一侧有药房、候诊室和手术室三个房间。可是有窗户的只是位居正中的候诊室,窗上挂着的天蓝色窗帘随风飘动。今天下午两点前后,如果有人从那个窗户向外眺望的话,平坂的消息可能多少会清楚点儿。可不巧的是,那时一个患者也没有。
我在脑子里回想着在发生问题的时刻家里人各自所在的位置。首先,我自己和野田在楼梯下站着说话。兼彦在门诊室里。人见在药房。家永在训斥了野田之后,就到护士室前面的大立镜那儿去了。此外,松造大爷在大门口的花坛那儿‐‐这些人,在我找猫回来的时候,仍然在各自原来的位置上。所以,按理说,他们不可能目睹平坂的行为。如果说住在二楼的六、七个患者和陪同的家属都在自己房间里,看来也不象是谎话。只是如果说平坂拐过房子,转到后面栽有果树的地方去的话,不管怎么说,总应该有被人看到的机会。
我沿着木板隔起来的围墙慢慢地走着。平坂的去向成为问题时,无疑应该先从这一带找起。虽然我并不认为在这个刚才已走过一趟的地方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但好奇心驱使着我非再亲眼看一次不可。
板墙和外围墙一样,高二米多,墙的顶部排列着许多长约十二公分的尖头铁筋。这大概是以前的老主人安装的。铁筋虽然已经长满铁锈,但防防小偷,看来是不成问题的。哪怕是条大汉子,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想要翻过这堵墙也是相当困难的。平坂尽管看起来十分魁梧,但毕竟病刚好,况且穿着累赘的长浴衣,拖着木屐,说他能翻过这堵墙,无论如何是难以令人置信的。更不用说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了。
在房屋的靠西北角处,种着四棵高大的银杏。树下有一处土稍稍高出地面。我走了过去,向周围环视了一下,发现在小土包的对面开有一个黑洞洞的四方形的口。防空洞!箱崎家是在战后买的这所房子,所以可以肯定,这个洞是老主人挖的。我踏着已经开始松动的石阶梯下到洞里。洞里又潮湿、又闷热,使人感到呼吸困难。洞内约有三领席那么宽。和洞口相对着的洞的深处很昏暗,阳光几乎照射不进来。当然喽,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当我从洞里爬出来,再次站在阳光下时,蜘蛛丝挂了我一脸。我&ldo;呸&rdo;地吐了一口唾沫。
我接着向后面走去,那儿种着许多柿子树、梨树和杏树。每株之间都隔着一定距离,管理得也相当好。柿子树上,直径三公分左右的青柿子,一个又一个,象铃铛似地挂满了枝头。我在那些树下仔细地寻找,但没有发现脚印。地面太干燥,所以留不下脚印。
(图2)
最后,我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敏枝夫人、英一、松造大爷等人中,一定有谁说谎。哪怕不是有意说谎,是记错了也罢。既没有施隐身法,又不通过大门或后门,就可以在这堵围墙里无影无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我回到前面时,门口停着一辆汽车,平坂清子夫人正好下车来。也许是接到电话赶来的吧。兼彦和敏枝夫人迫不及待地迎出来,问了许多问题。可是清子夫人只是摇头,完全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我看了看表,六点刚过。
箱崎医院的走廊里、候诊室里,到处充满一种不愉快的气氛,似乎这时如果有人划着一根火柴,立刻就会引起一场歇斯底里的爆炸似地,弥漫着&ldo;紧张&rdo;和&ldo;不安&rdo;的混合气体。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可以感觉到它。大家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着失踪了的两个人。说得更确切一些,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ldo;这两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rdo;如果说,两个头脑清醒的成年人,不经许可偷偷跑了出去,回来得迟一点的话,那谁也不会担心。可是,现在完全是在一种不存在出去的可能性的状况下发生的事情,所以大家都非常不安。人们天生对时间和空间所抱的信赖此时发生了动摇。为了减轻心中的不安,缓和一下心中的紧张,家永护士拿着毛巾和肥皂盒走出屋去。野田护士说头痛,早就退进护士室去了。于是,晚上八点的查体温只好由人见护士去替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