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细雨中送别了温柔,张舒俊站在路口望着转眼就拐过桥湾的车影,怅然若失,伫立良久,直到那雨水骤然变大,彻底打湿了双眸。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迷蒙间,心头泛起一丝不安,好像,有些什么不太好的事,就要发生。
张舒俊拿出自己手中的宝珠,宝珠却并无丝毫异样。
想来是自己刚刚认可的挚友的离开让自己心里不舍,张舒俊也就撑着伞,一路回转自家小院。
这雨,怎么还又变大了?
回到家,洗个热水澡冲去被雨淋湿的秋寒、更换一身干净清爽的内外衣裤、收拾行李箱、归拢合成出来的各项珍宝、擦桌扫地……在卧室里忙活了小半天,一看已经回家两个多小时,如果前方雨势不像这里这么大,估算着温柔应该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左右的路程。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嘟……嘟……”
张舒俊紧张的等待着电话接通,此前,好像只有少有的几次,他这么紧张又急切的期待着电话被接通,除了拨给父母的以外,也仅有之前那位现实版的“林妹妹”还没走的时候,他才有这种浓重的担忧。
好在,经过一阵等待之后,那边终于接听了。“喂?”
听到电话那头温柔传来的声音,张舒俊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喂?你……”
温柔可能刚刚把车停下,在那边疑惑的问道:“张舒俊?怎么了?”
张舒俊舒缓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没事,我……呃……我……”
“喂?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对了,你一路上还好吧?”
“还行啊,路上车又不多,还挺通畅的。我听你的声音不太好,是有什么事了吗?”
“没,就是我看现在雨下的挺大的,你现在到哪了?雨大不大?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
“嗨,我当什么事呢,放心吧,我开车多稳啊,现在这里雨是也挺大的,到哪倒是没注意,这也没有个路标,行,那没事我先挂了啊?路上开车不能接电话,我停路边了,等我回去了再给你电话。”
“那好,你慢点开车,我就不打扰了。多保重!”
“好,你也保重!”
挂断电话,张舒俊放下手机,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好像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苦思良久,终究无果,也只能期望一切平安。
到了傍晚,雨势依旧磅礴,眼见着院子里都开始积起雨水,天色更是早早的昏沉暗淡下来,披上雨衣,顶着瓢泼大雨,去东厢生火做饭,结果,就连厨房备的劈柴,都因为浓重的潮气而不好引燃,废了好半天劲,才勉强把火灶弄旺,还被倒堂风呛了满屋都是的浓烟,熏得两眼通红,满脸黢黑。
为了驱除潮气,张舒俊特意多填了几把柴,等屋里开始散发热气,这才炒菜做饭,简单的煮了速冻饺子,炒了一份酸辣白菜,就在厨房里就着热灶吃完了晚饭,锅里放大半锅的水,灶里填了半灶柴,估摸着足够给主卧提供驱寒除潮的热量后,再填了一大把柴,掩好灶门,这才披着雨衣离开闷蒸的厨房。
回到主卧,拿起手机,看了看,嗯,这一晃就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按理说,就算自己乘坐长途客运,也早该到达广阳郡城了,然而现在还没有等到温柔的来电,莫不是路上耽搁了,还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和哗啦啦的大雨,那心思不禁又悬了起来。
正想着是否应该再打个电话问候一声,结果电话铃声就响了。
“喂?”张舒俊都没来得及看看来电号码,就赶紧接听,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喂,是我,哎,我到家了啊,和你说一声,一路还算顺利。”幸好,是她,没事!
“哦!”张舒俊不知怎么的,本来好像有挺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只有一个哦字。
温柔好像听出来了,“喂,听你的语气,好像挺紧张的?是担心我吗?”
“嗯!”张舒俊鼻子不通气似的,沉闷的应了一声。
“行了,我一路平安,多谢你的关心了啊,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了,开了一天车。”
“好,你好好休息,再见。”
“嗯,再见。”
电话那头,温柔一直紧绷的俏脸放松下来,她躺在旅社床上,拿出那颗贴身放着的宝珠,后怕的捂在心口,幸好有这宝珠在,要不然很有可能今天她就要葬身在那场可怕的灾难里。
想起遮天雨幕中那隐约可见的狰狞可怖的怪兽,那庞大的身躯,那汹涌的山洪裹挟下凶猛狂暴肆意横行的泥石流……以及就在她车前不远处被冲进泛滥的河水中的车辆……
走蛟,民俗传说中的走蛟,如今在她眼前,真切切的发生了!还险些让她也葬身其中!
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景象,粗壮虬曲的硕大身躯,狰狞崛立的独角,明亮阴森的竖眸,潜伏在滚滚波涛里,催动着浩大的山洪,裹挟着污浊的泥石流,一路上发出惊魂摄魄的怪吼,冲破山梁,催毁林木,冲断道路,蛮不讲理,气势汹汹地再一头扎入山道下滚滚奔流的大河……
如非在山洪暴发的前一刻,宝珠突然变得滚烫,还发出了一闪一闪的红光,温柔在好奇之下及时把车停下,只要她开车再向前行驶过几百米外的山湾,就将直接被滚滚倾泻的狂暴山洪席卷进去,落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知道吗?就在今天,你救了我一命呢!”温柔仅仅的握着心口的宝珠,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