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叔突然问了一句:“那怎么想着到我们这里来啊?”
许如山沉默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开口道:“有很多原因吧。一来是师专学的就是这个,不会干别的没得选。二来可能是因为我也是山里农村出来的孩子,听过看过太多悲伤的故事,想着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少能帮忙做点什么就做一点,最后选了一个最远最偏的地方。”
“来了之后,有过后悔吗?”
“后悔?这个还真没有,至少这里风景比别的地方好,我比较喜欢拍照。村里的支持力度那么大,你看我提出修厕所的无理要求把爷都答应,孩子们也喜欢我,能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山水,喜欢这里的人,想把这里变得更好。”
许如山回忆起了曾经的许多往事,还有那场山崩地裂般的山洪,以及最后陷在里面那些瘦小的和奋不顾身的影子。
这些东西压在心底好多年了,又一直没有出口宣泄,这会回想起来他心里隐隐还有些压抑和难受。
“耕叔,我们回来,差不多该回去了。”文哥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提醒耕叔一句,打断了许如山沉痛的回忆。
“人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快到了咱们这了。”文哥点点头。
“行吧,你们殿后,看着点别大意。”耕叔交代一声,起身招呼许如山下山。
“我们这就走了,不等婶子们?”许如山问。
“不用,我们在前面探路。虽然没啥危险,但该有的防范措施一定要做到位,杜绝万一,大山里可不是开玩笑的。”耕叔轻轻提点了许如山一下。
傍晚,大家回到村里,婶子们忙着挑选清洗山菌子,许如山则被老刀把爷家拉到家里吃饭。
餐坐上,把爷顺便提起了村里通电进展,说今天工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估计明天下午大家就能用上电灯。
“把爷,咱们要多拉一短路通到上面那个山坳,施工队答应下来么?”
“答应了,负责人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好说话的很。对了,还剩一条烟,我拿给你。”老刀把爷说着就要起身。
许如山赶紧拦住,笑着说:“不用不用,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平时抽的少,实在要是没烟抽了就来把爷你这蹭。”
老刀把爷争不过,从许如山这几天表现来看,知道他也不差这一条烟,所幸收下了。
“把爷,明天我要去趟县城,看看能不能找李向南县长要几个老师过来,你跟我一起去哭哭穷卖卖惨呗。”许如山笑嘻嘻的请老村长出山。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是这意思吧。行,明天我跟你跑一趟。”老刀把爷不愧是历经岁月沉淀的智者,秒懂。
许如山这一夜睡得很好,隔天起了个大早,和老刀把爷离村进城。
夜里的露水似乎有些重,黄泥路面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湿土,踩上去松软松软的,使人心情愉悦。
冒着晨雾,两人下了石银坳村口的斜坡,一路往下。
“等等,把爷,你仔细看看前面冲咱们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向南县长?”
“好像真是,巧了,他不会是去咱村的吧?”老刀把爷不确定的说。
“把爷,我在这拖一会时间,你赶紧回村,叫村民把好东西全藏起来,把家里最老旧的衣服传出来,越破烂越好都像叫花子最好。学校里头的弄点花花草草装扮一下,村口留个人放哨看见我们赶紧让孩子大声读书,跟他们说老师要求要声音整齐洪亮,快快快,你赶紧回去安排。”
老大把爷立马转身往回跑,许如山突然又想起点什么,赶紧叫住他。
“等等,还有个事,回去之后看看村里还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送到学校去,然后赶紧叫丽芳姐抓紧时间去学校给孩子们做早餐,多放点油,主打就一个让学生们吃得好。村里也找人做一锅大锅菜,要一点油星子都没有的那种,越像猪食越好。等向南县长到了先把人请到学校去参观,然后再领到家里吃猪食,记得,好坏别弄错混顺序别搞错啊,你躲着点走别让他看见了,快快快。”
老刀把爷头皮发麻,这不是欺骗领导吗?这样欺骗领导不会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