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小气,做生意哪个不冒风险?何况这种投资是稳赚的。你若不要,到时可以让我吃进!小意思,啧!你看我像不像先富起来的人?就是因为我明白,富贵险中求。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叶之和伊莉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心里未免发虚。返回时伊莉说,阿强算不算先富起来的人?瞧他那模样!叶之说,你要求他双文明,有点强他所难。别忘了,三代的努力拼搏,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
画布里的怪圈
画布里的怪圈
翌晨,叶之梳洗完毕,吃了早点送庄宇去上学。庄宇下楼梯时说,妈妈,我最近学了一首新的童谣,念给你听好吗?叶之说,念吧。
儿子念道: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拾破烂的老头儿排成行。哨子一吹冲进垃圾堆,破鞋子破袜子满天飞。老头儿一高兴放了一个屁,这个屁飞到意大利。意大利的女王挺满意,下令全国来放屁:放得香,当乡长;放得臭,当教授;放得不香又不臭,说明你的学问还不够。
叶之听罢说,什么乌七八糟的童谣,编的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庄宇嘟着嘴说,那我以后不念了,你别那么凶嘛。叶之唬着脸说,我凶吗?尾音拉得长长的。儿子撅着嘴说,真的有点。叶之自言自语,我最近这是怎么了,如此愤世嫉俗的?下了楼骑上本田,庄宇在身后说,妈妈,你骑摩托车跟走路差不多,没有超前意识,老被人家甩在身后。叶之说,我这是稳步向前,为你安全着想。儿子一句没有超前意识提醒了她。
叶之打通了总公司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自称是杭州人,叫燕妮,是经销部总经理。叶之说,*的夫人好像没有做生意吧?对方很宽容地笑了,说,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父母可能希望我能成凤吧。叶之说,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建塔已建了几层了。我是你们的小客户。对方说已建了七八层。叶之说,到底是七层还是八层?对方说架子是八层,已建到了七层。叶之说,说来说去还是七层,离交付使用期只差一个多月了,工期能按时完成吗?好像不太可能吧?对方说,合同上写着延期最多不超过半年,还有半年合法延长期。叶之说,并没有合法的理由来做合法延长。对方说,这位小姐,我们重要的是拿出好产品,差几个月我想客户不会太苛求,我们绝对讲信誉,公司资金雄厚,这墓塔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叶之灵机一动说,我听说有诈骗行为。对方不怒不恼地说,我们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给我们施加压力,设置障碍,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叶之听得哑口无言,而后又一串串字眼从电话那边窜进叶之的耳朵:做生意,哪有包赚不赔啊?风险要大家共同承担,公司强调过风险意识。叶之想,现在来说风险意识为时已晚。叶之不甘心坐以待毙,对女经理说,我要总裁的电话和手机,你不会保密吧。女经理说,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总裁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之打通了总裁的电话。总裁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哪位?叶之说,你的守法客户,墓塔什么时候完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总裁依然口气温和地说,小姐,我想你应该放心,目前一些内部原因,工程暂停,很快就会上马。叶之说,我需要你说个时间。总裁说,我想我们和客户一样急,甚至比客户还要急,超过时间我们要赔偿,我们肯定要加紧工程建设,若我告诉你哪一天哪一个时候完工,就显得不老实了。叶之挂了电话,她无心和总裁兜圈子。
叶之又打到B市民政局,问道,天慈陵园有限公司是否和你们单位联合经营?接电话的是位副局长,他说,是和民政局下属的一个火葬场挂靠经营。叶之问,你知道塔已建了多少层?副局长说,大约六七层吧。叶之又问,一口价值你认为值多少钱?对方说,最多不超过500元。叶之急了,说,我可是用一万元买的啊!副局长说,你受骗了,已有很多人来反映这件事,已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其实这是变相传销。
叶之突然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并没有感到绝望,她还在幻想,周边配套设施一旦建成,还是会在500元的基础上增值的,但无论如何增值,都很难达到目前的价位。她明白最好的办法是将塔位转让出去,这就要昧着良心了。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况且目前已有种种风声,抛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退回的希望也近乎零。
墓塔的问号打大了,打得太大了。梅雨季节已过,公司墙上的价码依然像只大狗熊趴在那里冬眠。但公司依然在办舞会、讲课,听众却大大减少,每次七八个三五个而且成交量近乎零。随着交付使用期可延长的期限也超过,客户的质疑越来越多。尽管艾娜主管和谢经理再三解释,还是人心惶惶。转眼使用期已超过一年了,问题越来越明朗化。
叶之和伊莉也坐卧不安了,来公司打探情况。一个年轻大客户手头掌握一百多口的墓塔。他面色显得苍白青黄,敢怒而不敢言,作为客户经销商,在此之前获利不少,而这些利润很可能作为投资又购买了塔位。如公司出了问题,他所负担的责任更直接。公司召开会议时,叶之和伊莉在沙发上等着开完会好了解情况。这位年轻人从办公室出来,低声说,据说总裁将建塔用的巨款提到北京投资房地产,房地产下跌,亏损惨重。公司内部矛盾激化,分帮结派,经营受阻。他说完又匆匆开会去了。他是想让客户给公司施加压力,改变目前危险的现状。
人们纷纷要求退货。公司职员劝说大家要有信心,公司按合同规定要付高于银行10倍的利息给大家。请大家将自己的账号寄来,我们将利息汇到户头上。付利息应该不成问题,人们算了一笔账,每口塔位从3000多元到10000元,取中间数再除折扣各种回扣,乘以已售出数16000位,公司已筹集建塔资金不下5000万元。经调查,目前投在塔位上的资金几乎等于零,因为各施工工程队的建筑费至今拖欠着,达30多万元,共投资不上百万元。地皮钱也只付了极小一部分。如此的差距怎不让人惊心动魄,如梦初醒!
愤怒的浪潮汹涌着。客户强烈要求见总裁,否则将采取措施,后果自负。艾娜主管站在办公室门口,欲躲不及,鼻尖渗出密密的汗珠,拿出息事宁人的看家本领说,我们一定转告总部,把你们的要求、愿望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转告上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人体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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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像一团慢慢蠕动的蚁群聚在会议厅内,嘤嘤嗡嗡像一窝蜂似的声音鼓动着耳膜,这声音,急切愤懑不可压制。压强究竟有多大,无法去测量。但那一触即发的爆发力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当议论*的愤怒达到高潮时,真像一窝受到侵犯的蜂,随时都有炸窝的危险。
一位年轻人走到台前,台下立即鸦雀无声。来者高约1.8米,皮肤白净,三七分头,看上去倒无贼头贼脑之相,来者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此人就是神出鬼没的总裁蔡大为,平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台下客户责问声声,有的鄙视,有的愤怒,有的尖刻,有的挖苦,强烈要求按时完成工期,按照合同按质按量交付使用。总裁理屈辞穷,依然不放弃他的狡辩: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大家要给公司多一分理解多一分支持,共同想一想怎么样把工程建好。公司会对延期负责任,绝对要付利息。有人大喊,我们不要利息,我们要求迅速将塔位建好,我们所投入的资金绝对够建一个塔。人们知道付利息是一句谎言,公司连30万的工程款都拖欠着,更不用说每个月要付上百万元的利息了。
总裁立即转了话题,解释说,公司内部出现了一些矛盾,意见还没有达成一致。
有人质问道,请问矛盾跟资金有什么关系?投资的钱就是要专款专用,这是起码的经营之道。将集资的钱用在其他建设上或不知去向,没有一个说法,而所要建的工程却付不出一分钱,这不叫诈骗叫什么?
有个老年客户颤抖着声音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信誉?什么叫良心?我们的钱都是血汗钱哪!总裁佯装无奈地嘿嘿一笑,嘴一撇说,谁的钱都是血汗钱,目前不是讨论这些虚无飘缈的问题的时候。总裁显得比客户还要无辜的样子,让叶之觉得他真狡诈。尽管众人中有的客户疾言厉色,摩拳擦掌,但总裁大有视死如归、不慌不乱的做派。他总是绕着弯子找些不成理由的理由搪塞客户。而后,他召集职员关在艾娜的办公室里开紧急会议。艾娜从办公室出来,说,大家不要吵,等总裁和我们开会后作出决定再告诉大家。叶之知道,这种所谓的紧急会议是为了逃避客户的追问和纠缠。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会议还在进行。客户离去了大半,离开的交待未离开的说等有什么结果什么消息转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