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模式,别以为他的模式是别具一格的。我那位和我其实已经分手了,就在昨天我们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他总算还算是干脆,我们和平解决。叶之说,看来我还应该羡慕你。伊莉说,是呀,我和你不同,我没有孩子,就容易快刀斩乱麻,恰恰也是这一点导致婚姻的纽带越来越松。叶之说,你也不要太难过,现在女人能自立,就不怕没柴烧、没米吃。我现在暂时什么都不想,只想画画和写作。伊莉说,画画?写作?说句实话,你的画一直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徘徊,虽注重色调与光线的感觉以及象征手段的内在冲击力,且明暗有致,能调动视觉*,可又未能彻地打破常规。艺术是什么?是你老公的也是我老公的喜新厌旧!回味一下吧,别怪我尖刻。现在你又选择了写作,这很好,或许能互补,在艺术上有新的突破。伊莉耸耸肩又说,你好像从没有为自己活着,一切以他人为中心,连写作也一半是为了赚稿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你看看这夜总会,有谁带妻子来?叶之听着,觉得伊莉快人快语,颇有道理。这些年自己几乎足不出户,她意识到与世隔绝闭门造车,沉溺于小";我";中自哀自怜自叹。目前自己一时无法对婚姻快意恩仇,不如撇开";情";字走路,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色彩。她对伊莉说,你言之有理。伊莉摊开手说,女人为什么只有遇到不幸时才想起自己的存在,才慌忙地寻找丢失的自己?叶之说,只要能想起说明醉得还不深。其实这是个人人都讲实际的时代。伊莉说,对呀,比如我是一个女人,不会生孩子,老公就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想想也对,女人的功能,在某些男人眼中,一是生孩子,二是性功能,三是劳动力,四是审美功能等等。尤其是这四者是头等重要的,少了一样他就不自在。有了不自在的思想,他自己活得不开心,甚至找茬、生事,搞得别人也活得不开心。人哪,都是思想在作怪。
叶之说,应该是自私在作怪,这是人的本性,强弱程度因人而异,这就跟思想、道德、情操、修养等等有关。
茶淡了。这一夜她俩谈得很投机。叶之挂心庄宇,说要早点回去,要不万一醒了找不到人会闹的。
叶之回到家中,庄宇沉睡着。她松了一口气。她总是这样放不下,属于活得比较累的那种女人。
次日,叶之休假,她将庄宇送到保姆那,回家穿上时装,梳着很柔顺的中分童发,准备上街采购。她好久没有上街逛了。刚要出门,电话铃响了,是伊莉打来的。她说,叶之,要不要参加舞会?是天慈陵园有限公司举办的,地点在摩岭大厦二十八层。叶之说,伊莉你跳舞怎么跳到卖坟墓的地方去了?不怕妖魔鬼怪把你捉了去?伊莉显得很开心地脆笑着说,像我现在这样寂寞无聊,还真想跳出点鬼事儿来呢,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死脑筋,这家台商公司和其他公司没有什么两样,小姐们穿着大红大绿的旗袍,个个都喜气洋洋呢。这家公司办得可红火了,好几个城市有他们的分公司呢。叶之说,怎么,你下海了?要不然怎么如此了如指掌?没有,伊莉说,我的一位舞友在里面当经销部经理。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聚会氛围和场所,还有舞厅和卡啦ok;你快来吧,不见不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半幅画:人性
半幅画:人性
叶之骑上本田摩托向摩岭大厦奔驰而去,她身着咖啡底色印花长裙,脚蹬咖啡磨光真皮凉鞋,享受着一阵阵掠过的夜风。当她来到二十八层楼,";天慈陵园有限公司";几个烫金大字醒目地呈现在她的眼前。礼仪小姐在工作台前伫立迎宾,穿着大红绸质金色花纹的修长无袖旗袍,笑容可掬地迎上来说,尊贵的小姐,欢迎你光临天慈。说着她走出工作台引领叶之到舞厅门边,替其拉开茶色玻璃门,再撩开褐色天鹅绒门帘,空调的冷气丝丝侵肤,舞厅内人影憧憧。她穿过人影,来到对门的沙发上坐定。伊莉从舞池走到叶之面前,说,你来了,真是个拖拉机。叶之说,我哪像你已经化蛹为蝶,自由地飞来飞去。我仍然是一只作茧自缚的蛹,要么就是一只背负重壳的蜗牛。伊莉说,不愧是搞了写作,现在是两栖动物啦,比单栖的语言能力强。她今晚刻意打扮得很靓,穿一件白底黄花的丝质旗袍,头发卷成齐眉童发,显得年轻了许多。她说,叶之,我叫经销经理谢莹陪你跳舞,她曾是咱们海城市的老牌舞后,你等着,她会跳男步。不一会儿,伊莉带进一位涂脂抹粉的老年女性,看上去有60多岁,着装时髦高雅,只是粉搽得太厚,眉毛画得太细太长,对这种年龄段的女人来说觉得失真,有点像老妖婆,但也不乏都市风情。她步子富有弹性和朝气。如此年龄还蹬着一双足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尖头皮鞋,脖子上挂着一副斯文雅致的眼镜垂在胸前,发型三七开青春式,显得精神而不失一种风度。伊莉说,叶之,这位就是谢莹。她又向谢经理说,她叫叶之,我的朋友,画家、作家,两栖艺术家。说着拉过叶之的手。谢经理表现得十分热情,握住叶之的手说,久仰大名,经常听伊莉夸奖你。叶之说,过奖了。谢经理说,我很崇敬搞艺术的人,他们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叶之说,都是食人间烟火的,只是职业不同罢了,没有什么神秘的。接着谢经理请叶之跳华尔兹。谢经理年纪虽大,却跳得轻车熟路的,果真一招一式很讲究很到位。接下来谢经理毫无倦意地又和叶之跳起伦巴和吉特巴,跳完后携手走到沙发边坐下。谢经理很殷勤地为叶之沏茶。这时,一位高大的中年男性推开玻璃门直冲冲地走进来,找了个空位就大大咧咧地坐下,压得沙发吱嘎一声深深地陷下去。他匆匆忙忙地喘了几口气,又抓起小圆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茶,对伊莉说,收到你的寻呼,我正在外面忙着,我想你一定等急了就匆匆赶来了!伊莉说,呶,这是我的朋友叶之;这是阿强,公司经销副经理。伊莉向叶之介绍着。阿强眯着眼笑意浓浓地说,我们天慈公司十分欢迎你来看看。叶之应酬几句,坐定听舞曲,浏览着舞者林林总总的神情与动作。
阿强已四十出头,看起来是个能伸能缩能高能低能跑能窜的人。他没有肚腩,梳一个中分头,虽不属于陷三缺四歪五斜六的那种脸谱,可总让人觉得长得不十分周正:五官有些滑稽,显得土不土洋不洋的,大热天衬衣上还打着领带。阿强眯着眼睛,指着玻璃窗内的陵园模型说,叶之小姐你看,这就是我们经营的总体建筑,已经建到了六层,总共11层,一层近3万口塔位,也就是说这座塔有近30万口塔位。现在一口塔位已涨到一万元。有闲钱不要放着生霉斑,投到这里,明年底就能涨到每口两万元。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是好朋友才介绍你来的。在台湾、香港等地一口塔位七八万元、十几万甚至数十万不等,考虑到国内的消费水准,我们的价是压了又压的。叶之见阿强推销得卖力,心想,人最终要成为墓穴里的魂,可没有人去想钱赚到最后是用来为自己买棺材的。阿强见叶之不动声色,一点也不气馁,打趣地说,我一共买了7口,四位老人一人一口,我和老婆、孩子也一人一口。叶之忍不住笑了,说,你年轻轻的就准备棺材,不觉得不吉利?阿强说,观念要更新,思想要解放,行动要大胆,钱才能大赚。买塔位是福气,过去只有公子王孙财主和那些有钱人才早早为自己甚至儿孙备好墓地和棺木。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嘛!你是文化人,历代王朝,哪个不为自己选择一个风水宝地当陵园,以供其驾崩之后安息之用?所以能买的人说明他有钱有本事!做生意,要先下手为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叶之和伊莉听阿强一番演说,相视而笑。没想到谢经理也认真地帮腔说,这是实话,大实话,我也买了七八口。到时候会搞个托售部,你们可以等增值时委托公司售出,从中得利。伊莉说,30万口,到时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个问题呢!叶之说,一口可是1万元呢,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谢经理说,这没关系,可以动员亲属一起买,现在人人都在经商,你们若没有大笔的钱去投资,就用手头有限的钱,借助公司的帮助赚钱。要不然光拿死工资,永远发不了财。伊莉有些动心地说,要买我顶多买半口试试。阿强说,哈哈哈哈,难道你死了,还得切成两半,一半土葬,一半火葬后放在半个塔位里?伊莉呀伊莉,你真是笑死我了!我真的快要笑死了!阿强说着又吱吱嘎嘎笑了起来,笑声几乎盖过舞曲声,惹来了许多猎奇的目光。他好像并未感觉,挥舞着手臂,手臂上半斤重的手链明晃晃的好不抢眼。
伊莉瞥了阿强一眼说,有什么可笑的,神经病!你那几颗门牙应该敲掉了,免得说话那么刻薄。不和你这种粗俗的人交往了!谢经理赶忙给阿强打个眼色,阿强意会,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得罪了,得罪了!我是一个粗人。好朋友才这样放肆开个玩笑呢,想你不会气量那么小,不会真生气的。
伊莉觉得阿强也有可爱之处,比如说心直口快。她调侃道,阿强,你使出浑身解数做生意,真是全力以赴舍身忘死,不愧是精品,能大干一番事业啊。阿强疑惑地说,什么精品?伊莉说,这你就不懂啦,二十岁的男人是半成品,三十岁的男人是成品,四十岁的男人是精品,五十岁的男人是*,六十岁贡品,七十岁陈列品,八十岁废品。阿强听了哈哈哈笑得脸上只剩下牙齿,眼睛当然是忽略不计的。他边笑边说,伊莉小姐很有经验,什么样的男人她都了解,不过,有一点你不如我了解,这是伟哥时代,七八十岁仍然可以雄性勃发!伊莉这下真生气了,脸一变,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阿强说,不管怎么说,现在不管是男人女人管他什么品,统称商品!这是商品大时代!说得大家哄然发笑,都说妙极,不愧是社会学家。
阿强和谢经理左一个右一个终于说得叶之和伊莉有些心动了。叶之想,自己面临婚姻危机,离婚是早晚的事。不如借上5万元买上5口,等交付使用时托售出去,连本带利10万元。将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就不是遥远的梦想。
你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庄成的吼声刺激着叶之的每一根神经,让叶之一想起来就疼痛不已心酸不已。
第一张画饼
第一张画饼
清晨,叶之煮好稀粥请庄宇起床。庄宇一声撒娇又翻身睡着了。叶之拍打着他的小屁股说,时间不早了,要迟到的,现在是小学生了,可不比幼儿园。你昨晚睡得这么香,还睡不够啊?庄宇说,我昨晚把时间都浪费在做梦上了。叶之问,做了什么美梦?庄宇说,爸爸要打妈妈,我吓醒了。叶之抚着她的腰说,以后别再做这种梦了,他以后也不敢再打妈妈了。庄宇说,为什么?叶之说,因为妈妈告诉他再打就打110,以前妈妈爱面子,不向外面说,他才无所顾忌,事到如今我不能再顾及面子了,你爸爸还想进步,他也得考虑考虑影响。庄宇说,那以后我不做这个梦了。叶之和庄宇会心地笑了,她用食指疼爱地点了一下庄宇的小脑瓜。庄宇咯咯地笑着。把脸贴在叶之的脸上亲着,口水沾了她一脸。叶之乐了,说好了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妈已经洗过脸了,不用你再洗一遍。庄宇更来劲了,直至叶之求饶。
一天早上,电话铃乍起。喂,你是叶之吗?
你是——
我是谢莹。你和伊莉晚上来公司跳跳舞放松放松,不要光动脑筋,搞艺术当然好,生意做做也无妨嘛!还可以多了解了解社会,这对你搞艺术有帮助。另外你和伊莉商量商量,买下公司的产品,不会错的,如果怕有什么不保险,先各买一口看看再说。叶之说,我们对贵公司的底细不了解,投资万一收不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谢经理说,这家公司信誉很好,总经理和中央某领导合过影,照片还在公司挂着,我还可以拿证书等资料给你过目,增加你对公司信誉的认可程度。我们的总裁叫蔡大为,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有魄力的年轻人,很值得我们学习,才三十七八岁,就如此成功。还有我们驻海城分公司的主管女经理要见见你,她很想交往一下像你这样的艺术家。
叶之并没有下决心购买塔位,她还在犹豫,就礼节性地嗯嗯嗯地应付着,挂了电话,问自己:去不去?叶之想,儿子放了假就让已经来海城旅游的姥姥接去玩几天,自己心情不好,不如趁这几天散散心。
叶之如约来到摩岭大厦与伊莉会合。
叶之和伊莉来得太早,谢经理还未来。舞池只有一两对人在跳舞,其中一对是女的。叶之和伊莉就下了舞池跳起来。她们跳着吉特巴兜着圈子好不惬意,不小心碰到了一对舞女,一位黄头发,一位棕色头发,肌白肤润,着装摩登,一眼看去就有一种特殊的";鸡";韵。两人见叶之、伊莉怪异的眼神,斜睨着说,怎么跳的?往人身上蹭,妖人哪!叶之和伊莉见黄头发出言不逊,也斜睨她们一眼,不屑地继续跳舞。伊莉边跳边说,两只鸡,什么德性!谁知对方耳尖,不依不饶骂了起来:寄生虫,还不如我们自食其力,巫婆,没男人陪的过时货!
伊莉恼了:你别以为所有的女人都靠男人养,你们干什么行当的,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呸!伊莉拿出看家本领,现出一副泼辣妇人不依不饶的样子,和她平日作派大相径庭。
这时,那位棕色头发的女人洋洋自得地索性来个";以毒攻毒";,提高嗓门说,怎么了,嫉妒了?没本事就承认嘛!我们碍你啥事了?是勾了你老公了,还是看我们青春漂亮不顺气了?男人玩我们的软件,我们挣他们的硬件,等挣足了钱你只配当我的保姆,搞不好成了大款投资建厂发了财弄个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当当,风光呢!呸,老土,真老土,我走南闯北电闪雷鸣都见过,还怕你们这点毛毛雨!
天那,竟有这种人叶之回敬道,别异想天开,准备到艾滋病治疗所去洋气吧!没想到那棕色头发的女人头一扬说,那也是有冒险精神,到时候我已人老珠黄活得够本啦,多活几年还不是垂死挣扎?伊莉说,没有一点人格!棕色头发头一扬说,有钱就升格!
叶之和伊莉再也鄙夷不起来,草草结束短兵相接的口角,闭上眼睛哈哈哈笑出了眼泪,手拉手冲到办公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伊莉忍住了笑说,我们何苦和她们理论,她们甘愿";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叶之说,是啊是啊,这是人性的兽化,我们一介平民,空有忧国忧民之思,如今开";鸭子店";的事也屡见不鲜。我们面临着一个尴尬的现实,被政府消除了的娼妓又死灰复燃了。伊莉紧了紧鼻子说,是谁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还不是人类自己?!话音刚落,只见那两个黄头发、棕色头发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向电梯拐去。叶之望着她们的背影说,可能我们破坏了她俩的心情,她们转移到别处去做了。从她们骂人的言词看,她们文化程度不低,看长相和身材,她们的家庭背景不差,和旧时代女子被迫充妓完全不同。伊莉说,她们还真是天生丽质,不然怎么会有信心去战胜天下的妻子打败男人。叶之说,不就年轻几岁嘛,满身的";鸡";味儿,脸上的化妆品有二两半。
伊莉打趣地说,你是葡萄酸呢!各